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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鸷国师的阶下囚 茨白 16733 字 1个月前

四年前也是在这山林,朝思暮与这山中的怨灵做了交易,她也是在那时出现,提醒朝思暮做该做的事,晁怜的存在扰乱了这一切,朝思暮会受到反噬,她是朝思暮的心魔本就是一体,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朝思暮虽不会死却也受牵制,一切都好好的,她却偏要一意孤行,心魔扫过晁怜的脸庞,神色冷了下去。

“别走好不好”

“阿朝我需要你”

低哑的声音很是微弱,好似是谁的呢喃,心魔闻言顿住了脚步,眼底含着笑意却冷的刺骨,久违的称呼,她有多久没听过了,上一次应是在那宫宴,唤她时又在想些什么呢。

晁怜拖着格外沉重的身子起身抱住了浑身散发着寒意的人,脑袋埋在了朝思暮的胸口,两人贴的及近,晁怜听不到面前人的心跳却不觉得怕,反而抱的更紧了些,低垂着眼睫,轻声喃喃道:“阿朝你别走好不好我想你了”

心魔僵住的身子,眼前恍过一片黑雾,猛地被人扯出躯体,猩红的眼眸盯着在此刻回来的朝思暮,嘴角微微抽搐,声调冷的像是结了冰霜,字里行间都是嘲讽。

“我怎不知自己在什么时候那么廉价。”

“一句阿朝罢了。”

“你就那么急着被骗,不对你不是被骗,你是心甘情愿。”

朝思暮受到了很严重的反噬,暂时被心魔给压制,一直在方才挣脱束缚,眉间是遮掩不住的疲惫之色,动作很轻的环抱住了怀中的人,轻轻拍了下晁怜轻颤的背脊,恍惚中感受着从指尖传来的温度,一时有些怅然,低声回应了晁怜的呼唤。

“殿下我在这”

心魔在一旁冷眼瞧着两人,面上没什么表情,眼底却不难看出嘲讽之意,倚靠着冰冷的石壁,略显沉闷道:“你当着要这么做?”

分明是疑问,心魔却像是早就有了答案,不等朝思暮的回应便隐入了朝思暮的神识,试图控制这具身体,她不等回应也知她等不到。

心魔随着反噬的加重,轻易的穿梭于朝思暮神识,她既不愿听劝,那便不由她。

顷刻间的转换,心魔抬手钳住了晁怜的脖颈,纤细脆弱,赤色的眼眸含着暗光,手上的力气却微微加重,柔声道:“殿下你这次又想骗我什么呢?”

心魔察觉到晁怜的僵硬,唇角染着几分笑意,嗓音愈加轻柔却又像含着冷霜,藏着幽深的情绪。

“殿下又怎会笃定,我一定会上当?”

晁怜染血的手攥住了朝思暮钳制着她颈间的那的手,艰涩的摇了摇头,冰凉的泪水落在那人的手背上却又显得如此炙热,好似烫伤了人。

第87章 手背上的泪珠很是炙热却化不开朝思暮心底的寒霜,心魔……

手背上的泪珠很是炙热却化不开朝思暮心底的寒霜,心魔不禁垂下眼眸,良久不曾出声,凝望着晁怜哭到泛红的眼眸,一瞬有些恍惚,手上的力气却愈加很厉,一直到身前的人无力挣扎或是对方从没想到要挣扎。

胸腔中的最后一丝空气耗尽,晁怜被窒息笼罩,她却说不上痛苦,她早就习惯了才对,那么多人希望她死,那她究竟是为什么还活到了现在。

晁怜松开了扯着朝思暮衣角的手,一点一点往下滑落,泪珠顺着往下瘫倒的弧度落在了地上,激不起什么动静却让心魔松开了手。

心魔看了眼被命运折磨到现在的晁怜,眸底泛起一丝涟漪,半晌后将身影藏在暗处。

朝思暮一瞬慌了神,俯身想要去拉却晚了,晁怜摔在冰冷的岩石上,唇角溢出一丝闷哼,几缕鲜血顺着唇角溢出,沾染了本洁白的衣衫。

冰凉的手背上触及到一抹温热,朝思暮的目光落在自己手背上的几滴泪珠,一时哑然,喉间好似含着一颗烧的通红的热炭,堵的她说不出话来,好似过了很久才将那抹痛意咽下,垂眸落在怀中人苍白的面色上,一瞬又被堵住。

几乎是在一瞬及,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早已错过,其实在漫长的岁月中有很多事都变了,早已无法回到从前。

朝思暮将人安置在深山中一处破旧的木屋,独自去处理一些她没处理干净的东西。

林中嫌少有人居住,放眼望去一片荒芜,晁怜醒来就发觉自己躺在很熟悉的地方,破旧的木屋中都是熟悉的陈设。

晁怜摸了摸身下用木板拼凑出的简陋小床,一时恍然,缓慢走到木屋的最中央,模糊的视线巡视过这里的物品,脚边不小心踢到个豁了口的破碗,思绪被拉回从前。

这是她跟林默先前住过的木屋,她没想到过去了那么久,她还会回到这,捡起脚边的破碗,摩挲着碗上的豁口,鼻尖好似嗅到先前留下的清苦药味,不过一瞬被灰尘给掩盖。

晁怜走出木屋,恍然发觉周遭的一切换了个景象,她记得她遇到林默的时候是个寒冬,林中的一切都被素白的积雪覆盖,无论走到那里都被后来的积雪扫去痕迹,好似她从未来过这一般。

不知是换了季,时间扫去了她来过的痕迹,屋外的景色很是陌生,眼下积雪刚化,褪去了掩盖,无处不是露出来的泥泞,这场漫长的严寒席卷走了万物的颜色,时间也停留在了那场雪前的模样。

晁怜凝望着远处的枯树,雪后连最后一片枯叶也被携走,光秃的枝干交错在这林间,一股别样的感觉在心底蔓延。

晁怜弯腰将一根枯枝捡起,余光却瞥见藏在枯叶中很隐秘的一抹嫩绿,那是一株新生的嫩芽,脆弱的根茎像是经不起风雨洗礼,两片颤颤巍巍的绿叶也好似随时会被这仍带着几分寒意的冷风吹折。

绿芽将自己藏在这泥泞的暗处,无声的蛰伏在这等着属于它的季节,绿芽或许会在未来的某天长成一颗可以抵御暴雨狂风的大树,眼下它已经熬过了最为严寒的冬季。

晁怜凝望着那颗绿芽出神,良久没能移开视线,驻足在那良久,眸底的珀色显得有些晦暗,深处好似藏着一抹幽暗的湖泊,静的久了汇聚成了渊,无法让人看透。

光影被枯枝给遮住了大半,细碎的光亮落在了晁怜的眼中,耳边没了风声的嘈杂,她感到片刻的宁静。

晁怜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掌心,凝望着上面的伤口,新擦出的细密小伤口遮盖着陈旧的伤痕,那些突兀的疤痕大抵不会在消失了,缓慢握紧了拳,好似抓住了什么东西般,逐渐用力到手背隐约浮起青筋。

皇城内的气氛很是紧张,四处都是剑拔弩张,蔓延着一股无法消散的硝烟,遮住了人心。

那场大火刚熄灭,烧出的余烬堆积在那没人来清扫,大抵是无人在意这处被烧成废墟的宫殿,人去楼空,焦黑的木炭被随意堆积在角落,废弃的砖瓦也散落一地。

破碎的砖瓦很是扎人,林默走在这片废墟之上,连续几天没有合眼,双眼布满了红血丝,眼底更是一片青黑,她在这处一个人找了很久很久,翻遍了这处坍塌的废墟,翻过了一块又一块碎掉的瓦片,她既庆幸又害怕,她在这处没有发觉到晁怜的身影,殿下人不在这处,没有让这场大火吞噬,应当是被人救走了,可她并不知晓晁怜眼下的踪迹。

皇城中有许多用来逃生的暗道,林默在废墟中搜寻了许久,一直至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落下,黑暗中摸索到一处石壁上的突起,陡然松了口气,回首往后看来确定身后无人监视。

她本意并非如此,无奈受人胁迫,世事无常,她只愿殿下余生安康,不在受人摆布也不受疾苦折磨。

林默的眉间被寒风刻下抹不去的愁意,她不知该如何是好,殿下应当是逃出了皇城,蒋斌也没什么反应,应当没追寻到殿下的痕迹又或是说眼下他也是自顾不暇。

瞿朝在根上就烂掉了,维持在表象上的东西很容易被撕碎,蒋斌的举动无疑又是一次重创,他想要登上的位置,其他人也不会拱手相让,虎视眈眈的在暗处盯着,这水只会越搅越浑。

蒋斌不会轻易得手,她也不会放过蒋斌,夜幕遮不住人的野心也遮掩不住林默眼底复杂的恨意。

她从没奢求过任何事物,无非求这世间能多得几分太平可哪怕是这样也总会被丑陋的私欲给毁掉。

林默将拳头攥的很紧,一直到指甲陷入皮肉,清晰的感受着丝丝缕缕的痛意,脑中的思绪越加清醒,目前的形式来看,蒋斌其实并不占据优势。

不过眨眼,一个暖春悄然逝去,木屋外的那颗绿芽也不知在何时突破了枯叶的遮掩,大抵是突破了禁锢,不再需要晦暗的藏在某处蛰伏。

晁怜在木屋那修养了许久,这处在林子中很深的地方,鲜少有人来打扰,偶尔有几只无害的动物路过,不慎踢翻她搭载木架上的草药,其余时候这安静的有些吓人。

腐朽的木门被敲响,晁怜被在盛粥的手一怔,怔愣片刻将瓷碗放回原处,漫步走到门前,搭在木栓上的手有一瞬的僵硬。

其实在她修养的这段时间,朝思暮会定期来给她送些她需要服用的药跟食物,每次都会放在门口,不会做过多停留,长时间内她都未曾见到这人的身影。

吱呀一声,木门被拉开一道缝隙,屋外的光亮在一瞬将黑暗侵占,晁怜有些不适应的微微眯起了眼,适应了一会才将门拉开,适应屋外的光亮。

她的眼睛许是先前病的太重了,调理了那么久却还是没办法恢复的很好,她看东西时会模糊一些,无法长时间去看很明亮的光线,不然会很干涩止不住的流泪。

眼睛的原因,木屋中的光线会很暗,哪怕是在白日也会将门窗紧闭,尽量不让过于刺眼的光亮刺入屋内,多数会点根昏黄的蜡烛来照明。

晁怜在门外适应了很久,黑鸦的睫毛遮住了一小片光影,余光落在被整齐摆在木架上的东西,良久才开口,声音因为长时间未曾来口有些嘶哑。

“别躲了,我知道你没走,我想跟你说会话。”

晁怜虽看不清远处的东西,她却能察觉出那人应当就在附近亦或是从未离开过这处,不过不知是出自何种原因,从未出现在她面前。

这处毕竟是深林,野兽出没繁多,她先前住在这处的时候就总在晚上听到成群的狼嚎,不禁感到害怕,眼下她很长时间都不曾听过这种动静,大抵是被驱逐了。

那么长的时间都不曾听到狼嚎也不曾察觉到野兽出没的痕迹,大抵是因为被驱逐了。

晁怜将视线从木架上的东西上收回,转身进了屋,关上木门的那刻却像是被定住,背靠着木门,这处静的只能听到她的呼吸声跟过于沉重的心跳。

昏黄的烛光倒映在晁怜过于平静的眸底,暗处却燃着一层幽暗的烈火,好似焚烧了一切。

晁怜紧靠着木门,听着自己杂乱的心跳,良久才平息,一直到门外再次响起敲门声时提起,唇角却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弧度。

木门被拉开,这次却不在是那刺眼的光亮而是被一道人影遮掩,鼻尖嗅到一抹熟悉的冷香其间参杂着几分血气。

晁怜抬眸对上朝思暮赤色的眼眸,不曾躲闪,不过片刻那人却将头扭了过去,似乎是在躲开她的注视,逃避着些什么。

“你为何不敢看我。”

清冷的声音传入朝思暮的耳畔,喉间几经滚动,大抵是咽下了很多不曾说出口的话,良久才僵硬的将门彻底推开,小心翼翼的走到晁怜面前,高挑的身影在这处却有些无处可躲,不知在何时,她已然不知在已什么身份出现在晁怜面前。

晁怜很轻的越过了朝思暮,抬手将木门合实,半晌后很轻很轻的谈,叹了口气,抬眸望着身前的人,黑鸦的眼睫遮住了大半的情绪。

第88章 “你为何一直躲着我,我曾有愧于你,不过早已扯平,你现……

“你为何一直躲着我,我曾有愧于你,不过早已扯平,你现在又是为何。”

晁怜的声音很轻,好似含着一汪清泉,平静低缓听不出任何不满的情绪,垂在身侧的手却忽然搭在了朝思暮的肩上,指尖带着些不易察觉的颤意。

一瞬僵硬在了原地,朝思暮在晁修养的期间想了很多事,无论是从前发生的还是前段时间的,她想了很久,梳理了很久,她发觉自己一直以来都很自私。

其实从再次遇到晁怜的那时起,她就在为了满足自己的私心,不折手段,她只是想留住这个人,拴住晁怜,分明有那么多的疑点,那么多的机会让她去了解当年的来龙去脉,可她都忽略了。

本质上是她的自私,她不愿意去听去看,或许她对晁怜的情感从来不算爱,一种极为畸形的占有,无关晁怜也无关心魔,她本身就是个戾气的载体。

朝思暮愣在原地,一颗沉寂的心脏在此刻也有了几分悸动,薄唇微微煽动,吐出一个嗯字,不知该如何回答晁怜这一串的问题。

晁怜似是察觉到了朝思暮的不自然,手上的力气加重了几分,注视着那人的眼眸中多了几分笑意,轻声道:“往事如烟,我不想跟过往的事继续纠缠,所以你不必再去纠结,那些已经结束很久了。”

火光摇曳,昏黄的光亮照在了晁怜平静的容颜上,一分一毫的描摹,无法从中探出一抹情绪的浮动,仿若真的将过往的一切抹去了般。

朝思暮将晁怜的神色收入眼底,心底却多了几分酸涩,可她能听见那暗涌的心音。

朝思暮感受着从肩上传来的温度,唇角挤出一抹牵强的笑意,压低了声音:“你最近还好吗?”

干涩的话语在木屋中回响,晁怜眉间含着一丝笑意,扯住了朝思暮的衣角,动作很轻的将人往前带了带,一直走到木桌前,余光落在被暂时搁置在一旁的油纸包上,眼睫微颤。

“你这次带的是什么?桂花酥还是枣糕?”

朝思暮过了很久才回过神,唇角的笑意加深了几分*,弯腰将一旁的油布包裹放在到了桌上,顺手拆开了一包桃花酥。

晁怜瞧见被放在木桌上放着的糕点,一瞬有些错愕,回过神来时又恢复了方才的神情。

“这是城西铺子家的糕点,你先前最爱吃的桃花酥。”

朝思暮将桃花酥递给了晁怜,顺势坐在了木椅上,安静的望着晁怜,眼底满是眷恋,描绘着眼前人的容颜,一点一滴极为认真,彷如要将晁怜的模样刻画在心底的最深处。

她知道在不久的将来,晁怜会离她远去。

入夜后朝思暮正准备离开,起身却被身后人扯住了衣袖,身后是晁怜略显低哑的喊声。

“别走了,这处太静了。”

晁怜想要将人留下,朝思暮只是僵硬了一瞬,扭过头很轻的将晁怜的手从自己的衣角上拿开,站直了身形,眼神深邃的凝望着晁怜,眉间多了分笑意其间却掺杂着些许涩意。

朝思暮最终还是留了下来,她不等晁怜将准备了许久的话说出口,顺势坐在了不甚宽敞的木塌上,凝望着还在原地站着的晁怜,轻声道:“夜深了,露深天寒,殿下站在那容易受凉。”

木屋里的空间本就不大,东西堆积的又很多,收拾来收拾去,唯一能睡人的地方就只有着一张狭窄的木塌,平日里睡一个人刚好,两个人却有些拥挤了,眼下又不是冬季,天根本算不上冷。

晁怜看了眼朝思暮又看了眼木塌,一瞬竟有些无措,她本意就是想让这人留下,不过没想到这人会答应的如此之快,她本来以这人的性格,大抵要纠结上一段时间,不曾想那么快便答了下来,她竟有些无措。

朝思暮坐在木塌的一角,暗红色的眼眸被暖色的火光镀上一层柔意,脸上挂着副淡然的神情,轻声道:“我在这坐着就好,我睡不着。”

轻柔的语气中满是诚恳的意味,晁怜有些动摇,忧郁了一瞬便也没再继续纠结,掀开锦被的一角,躺了进去。

平日里宁静的环境跟温暖的床榻,晁怜总会因为疲惫而很快入眠可今夜却注定无眠。

晁怜躺在那很安静,余光扫到坐在木塌角落,靠着墙闭目养神的朝思暮,思绪很是复杂,不知为何她计划中的一切都很顺利或是说过于顺利,眼前这人的反应是在她意料之外的顺从。

长夜寂寥,晁怜的心很乱,顾虑又多了几层,她还需谨慎,她接下来要走的每一步都无异于在冰面上移动,稍不留神便是被刺骨江水淹没。

晁怜心事太沉,一直到深夜也不曾入睡,僵硬着身子躺在木塌上,她想动一下却又不想将在闭目养神的朝思暮惊动,不自在的一直维持着同一个姿势,时间久了很是不舒服。

一直闭着眼靠在墙上入定的朝思暮先晁怜一步动了下,缓缓睁开眼却没急着去看晁怜而是忽然盯着屋顶愣神,眼眸微转好似在思考着些什么。

晁怜一直没睡,敏锐的察觉到了朝思暮的动作,偷偷扫了一眼角里的人,好似是在发呆,看了一眼厚又匆忙将眼闭上,生怕对上视线后会不知要如何解释。

朝思暮一直待到晁怜收拾好情绪重新将思绪平静下来后才起身,附身靠近晁怜的脸颊。

居高临下的凝望着晁怜的睡颜,无声勾起了唇角,动作很轻的帮晁怜把没盖好的被角掖了回去,思索片刻后附身贴的更近了一些,两人间不过隔着一指的距离,近到她能清晰的听到晁怜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朝思暮闻声不语,唇角的弧度却加深了几分,眼底的笑意更是不加掩饰,半晌后将晁怜散落在额间的几缕碎发笼在了而后,冰凉却柔软的唇擦过了晁怜的额角,很轻很轻就同蜻蜓点水般,生怕将人惊醒,哪怕是她知晓眼下这人根本无心睡眠。

十分轻柔的动作,额间的那抹柔软与凉意也是转瞬即逝,晁怜却有些愕然本就僵硬的身子更是又僵了几分,肌肉紧绷的有些疼,一直到听到身旁窸窸窣窣的动静,大抵是衣物摩擦发出的声响。

晁怜很想看她身旁人究竟在做一些什么却又不敢睁眼,生怕自己微小的动作将身旁人的视线所吸引,压下心底升起的好奇,眼睛闭的更紧了些。

晁怜的僵硬没维持太久,朝思暮只是将自己的斗篷解了下来,盖在了锦被上随即便没了其他的动作,起身离开了木屋。

晁怜听着逐渐远去的脚步声,莫名松了口气,悄悄的动了下过于紧绷的身体,良久直到一声吱呀。

陈旧的木门被人从外面关上,晁怜才彻底放下心,缓缓从木塌上坐起,掀开锦被朝木门的方向看去,可惜这屋内的光亮很暗油或是她的视力太差,看的不太清,不过门的确被关上了,一旁也不再瞧见那人的身影,不知为何忽然出去了。

晁怜靠在木塌的一角,凝望着跳动的烛火,眸底的光亮也同这烛火般随着晚风而跳动着,忽明忽暗一时让人有些看不太清。

晚风吹的很轻,柔和的风刮过片片绿叶也只留下一阵窸窣的声响,过于寂静的夜晚也不觉得太归于吵反倒是添了几分意境。

朝思暮将木门从外面合的很是严实,生怕这没什么恶意的风偷偷溜了进去,打扰到本就忧愁的人。

一直到最后一丝缝隙被合上,朝思暮再也看不见屋里的火光,暗红色的眼眸中多了一抹凌厉,抬头望向木屋的房顶。

破旧的瓦片中掺杂着些不知在何时被扔上去的杂草,月色下显得格外荒凉破旧,空空如也的屋顶上什么也没有,朝思暮的深情却愈加凝重,盯着她所看的地方,衣袖下的指尖微颤,好似在摩挲着什么武器。

这样的场景僵持了有一会,不知是在这山中待的实在是太久了,朝思暮静下来很多,饶有耐心的盯着那处她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忍不住搓了搓指尖。

摩挲着指尖,朝思暮的神情不似在小屋中的那般宁静温柔,取而代之的是原本的凌厉狠意。

朝思暮随手扔了颗石子在屋顶,石子忽地径直滚落,一下又掉了朝思暮的脚边,大抵是在警告着些什么。

月光惨白的照在房顶,一直被盯的感觉并不好受,一只白猫忽地从暗处跳到了朝思暮一直在盯着看的地方,明黄色的瞳孔收缩成了一条极细的菱形,极具攻击性的眼神,死死盯着在木屋下站着的朝思暮。

瞧见是熟悉的白猫,朝思暮忍不住又捻了捻指尖,压抑住自己的情绪,平静开口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过你也不必担忧,我可以听见你们的心声,无需隐藏。”

白猫闻言只见那瞳孔缩的更加细长极其具有攻击性,朝思暮却根本没仔细去看更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自顾自说着自己要说的话。

“我知晓她想要做什么,我没什么意见也不想让她失望,你无需再躲着我跟她联络,最后这一次我会帮她的。”

白猫闻言却依旧警惕的盯着在出神的朝思暮,大抵是不信的。

第89章 长夜寂寥,白猫在房梁的一角,不远的一侧……

长夜寂寥,白猫在房梁的一角,不远的一侧坐着在借酒消愁的朝思暮。

月光照在两人的身上,惨白的光亮泛着层寒意。

白猫变成了人,模样与从前有几分出入,细看却仍有几分相像,大抵是从哪刚找来的躯壳。

伍壬一时不语,明黄色的竖瞳中带着打量,毫不遮掩的在朝思暮身上流连,一直至被陡然出现在怀中的酒壶打断。

沉甸甸的酒壶,分量不少,伍壬的嗅觉很是灵敏,略微刺鼻的酒味,这酒的度数很高。

伍壬犹豫片刻,扫视着朝思暮见对方根本没有在看自己,好似压根不在意,完全沉寂在自己的思绪中。

酒气冲人,伍壬一口闷了些许,险些被呛到,咽下喉间的辛辣,望向朝思暮的眼中更是探究。

她不知这人想要做什么,终归跟这人扯上关系的往往不是什么好事。

房梁上的两人各怀心事,朝思暮随手将空掉的酒罐扔在伍壬的脚边,眼神很是空洞,良久开口道:“三日后会有人来接晁怜回宫,你们想激怒我让我去杀了皇城中的反贼对吗。”

伍壬饮酒的动作一顿,拎着酒罐的手僵在了半空,不知该作何反应,不禁抿唇,神情很是严肃,这人怎会知道这些。

朝思暮又拎了一壶酒,余光扫到伍壬僵硬的动作,低声道:“我能听见你跟她的心声,我没有任何意义也无需再瞒着我,做戏也不必了。”

清脆的声响是酒罐掉在了地上被摔碎,惊醒了愣神的伍壬也惊起了在屋内辗转反侧的晁怜。

朝思暮望着皎洁的明月,干净纯粹,不似她一般晦暗。

晁怜的一反常态是在试探她罢了,不过也是她自作自受。

伍壬听完了朝思暮的话,金色的竖瞳微缩,犹豫片刻很是凝重的盯着不知在想什么的朝思暮。

“你既知晓又为何要继续,你有何所谋求。”

朝思暮闻言,摇了摇头,月色下惨白的肌肤显得有些病态,轻声道:“无所求。”

晨色微熙,晁怜一夜未眠,天色刚亮便从床榻上起身,大抵是焦虑,不停在木屋内踱步,良久推开门只闻见一股很浓的酒味,扫视一圈却没发现任何人影,静的厉害。

晁怜在院子里走了一圈,四处查看却什么都没有,心底陡然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感,正欲离开时却在角落的柴火垛里看了看一小撮白毛。

林中鸟鸣回响,晁怜放轻了脚步,蹑手蹑脚的走到了柴火垛附近,这才发觉藏在柴火垛中熟睡的一只白猫。

晁怜松了口气,下意识扶额,伸出一根食指,戳了戳那团毛茸茸的白色皮毛。

指尖上传来的温热触感跟规律的律动,晁怜没忍住又戳了几下,察觉对方一点动静都没有,微微蹙眉,弯下腰往前更近了些,视线又更加清晰,这次看清白猫睡的很香,细听还能听见细微的呼噜声。

晁怜蹙紧的眉头陡然舒展,眼底添了几分无奈。

其实她在这木屋中休养的第三天就被白猫又或者说伍壬找到了。

伍壬跟她解释了,她先前假死后发生的一切事情。

她之前本想藏匿在偏殿,休养一段时间后将她带离那个地方,不曾想期间出了很多意外,阴差阳错被困在了这林中。

她从林子里往皇城中赶的时候嗅到了自己的气息,预感到不妙,果断一路寻到了这处。

她跟伍壬在这木屋中休养了两日,大概了解了些她先去不曾知晓的事以及她被困的缘由。

伍壬从林子去皇城的路上有遇到过蒋斌的人,跟踪了好一会这些人是在做什么,起先还没弄的很清楚,眼下见到殿下却很容易串联在一起。

蒋斌手握部分兵权,不服林默管教也仇视晁怜,狼子野心,昭然若知。

晁怜本想与林默来一个里应外合的计策,抓住这些藏着暗处的反贼,不曾想身边较为亲信的人会先一步按耐不住。

蒋斌很是熟悉这皇城中的方位布局,不止如此他也很了解林默,知晓她的软肋在哪,十分轻易的便将林默要挟,作为己用,至于殿下在他眼中是一颗扎在肉里的钉子,他不缺兵力也不惧人言。

蒋斌一心要将殿下杀死,斩草除根,以绝后患,他不觉得以殿下的情况还能掀起什么风浪但畏惧有人借着殿下的名头来讨伐他。

伍壬将这些事梳理清楚后讲给晁怜听,她本以为殿下听完会感到气愤会悲痛,可殿下只是点头应下,好似早就知晓这些般平静。

晁怜并不知晓这些却对人性有所认知,她不意外自己会遭到背叛。

浅珀色的眼眸同最初般澄澈,深处却多了层暗色。

晁怜在木屋休养的这段时日里想了很多事,无论过去还有现在,她让伍壬回去打探皇城中的情况。

兔死狗烹,那群人没能在废墟中找到她的尸体,意识到被她逃走了,一批人在城外搜寻她,不过更多的人都忙着内斗,她反而安全很多。

至于宫中的势力大多分为两批,一是蒋斌为首的反贼,二是林默,不过林默的反应在她意料之外。

林默一直在派人寻找她,不过是想将她接回去,大抵是要护着她,可能是出于愧疚还是其他的,不过已经不重要了。

晁怜听了伍壬传来的消息,她心底大抵有了思量,眼下是正合适的时机,她可以借林默的手回去,她若回去的消息被知道,蒋斌想杀了她,一定会与林默起冲突。

林默那么长时间都按兵不动的搜寻她,不与蒋斌起正面冲突,大抵是想保存实力,倘若寻到她便用她的身份来压蒋斌一头。

蒋斌并不畏惧她,可除去这两股较大的势力,还有一部分零零散散的人是会依附于她的,毕竟她的存在会给这些人带来更多的便利。

晁怜思愁了许久,这段时间里她的身子也恢复了很多,眼下或许是个好时机,她前些天便让伍壬去联系了林默,告知了她现在所处的位置。

不出意外在这几日内便会有人来寻她。

她除了告知了林默自己的位置,蒋斌那边也让伍壬去打探了一下,这俩人的冲突在所难免。

这些虽可以暂时牵制这两人,短暂护自己周全,可她不想成为任何人的棋子,受人摆布,她需要一把可以为她杀人的利刃,一把锋利到弑主的利剑,她需要将那把利剑握在手中,为己所用,可必要的时候她也要能将那把用完的剑丢掉。

晁怜瞧了眼林中的景色,脑中逐渐浮现出一道熟悉的身影,旁人或许做不了利刃,那人却可以。

思及先前的往事,晁怜对朝思暮的情绪很是复杂却又在这宁静的林中梳理的极为清晰,心下微沉。

她能感受到那人对她有愧疚有恨,那是一种极为割裂的情感,她不清楚为什么是这样但她不在意,她现在需要用这人对她的愧疚来帮助自己。

晁怜在这林子里的时候一直在探究朝思暮对她的愧疚有多深,愧疚到会做些什么。

一连待了好久,她只能定时在门口收到那人送来的吃食跟药,不曾见那人露面,不过她总有一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她可以肯定朝思暮一直在她身旁从未离开过,不过是不敢见她,大抵也是因为愧疚。

晁怜有好奇过那人为何愧疚,思来想去,一直到最后也只剩自嘲,她们其实早就两不相欠,到底也是命运弄人,一直纠缠到了现在,往事也没了回忆的必要。

一直等不到人主动出现在眼前,晁怜便决定先试探一下朝思暮对她的情感,不曾想会如此顺利。

清晨的光亮较为温和,晁怜便不觉刺目,一直在原地站了良久,垂眸看着还在熟睡的白猫,唇角隐约浮起一抹弧度,沉沉的吐出口气,一瞬感觉轻松了许多。

一直等了有一小会,晁怜见白猫终于有了些动静,不过却也还没彻底醒来便轻咳了一声,白猫瞬间从柴火垛中爬了起来,不过身形似是有些不稳。

晁怜见此情景,眉梢微沉,眸底携着分关心,压低声,轻声询问道:“你怎么了?受伤了吗?”

白猫晃悠了一下身子,前爪挠了一下自己的胡须,一瞬打了个喷嚏,眨眼换成了人形。

“没有的小主,大抵是昨晚没休息好,眼下有些疲倦。”

晁怜将伍壬从柴火垛中扶了起来,拍了拍肩上的杂草。

“这几日辛苦你了,你先回皇城那休息一段时间,近几日可能不太平,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不要再操心我了。”

最近这段时间里都是伍壬在林子与皇城中来回往返打探消息,的确很累了。

晁怜说完很想摸一下伍壬的头,大抵是先前留下的习惯,可看了眼已经换了副样子的伍壬,微抬起的手又收了回去,它还是很喜欢毛茸茸的月饼。

伍壬的反应有些迟缓,大抵还是没能从昨晚的酒劲中缓过神,揉了揉眼,垂头答应了下,心情却很是沉重,接下来的事,注定不会太平了。

第90章 宁静的山林被惊扰,吵闹的马蹄声从远处往山林的……

宁静的山林被惊扰,吵闹的马蹄声从远处往山林的深处蔓延。

晁怜坐在木屋中很是平静,听见从远处传来的嘈杂,眸底闪过一丝晦暗。

吱呀一声,陈旧的木门被推开,林默摩挲着上面的划痕,心脏上好似被压了块巨石,压的她喘不上气来,那种感觉在瞧见在屋中坐着的晁怜时,那种感觉更甚,好似被淹没在水底。

晁怜闻声去看木门,四目相对,轻声道:“你来了。”

林默有些回避晁怜的目光,不敢去看晁怜,她怕看到一些无法接受的。

那场火那么大,晁怜本就体弱更不会一些求生之术,她是怎么逃掉的又会受什么样的伤。

屋内点着火烛,微弱的光线不足以让林默将晁怜看的很清楚更别说她本就不敢去看。

晁怜见林默的视线躲闪,举止不自然,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

“你怎么了?”

语气中带着困惑,晁怜不禁蹙眉。

林默适应了一下,头却越来越低,良久才低着头,沉闷道:“臣有愧于陛下,臣未能救陛下于危难反而令陛下受伤。”

晁怜闻言愣了一下,眉间不禁舒展,深情很是平静同先前那般,心底却不断咀嚼着那个称呼。

陛下…她当真不是亡国君……

林默正欲起身朝前走两步,后面却先传来一阵慌乱的喊声。

“将军!快走!蒋贼追上来了!”

几乎是一瞬,林默也顾不上心底的愧疚,她的身体比思绪更快一步,拉住了晁怜的手就往外跑。

正直晌午,屋外的光亮十分刺目,晁怜被晃的看不清,模糊中只瞧见有许多人在打斗,鼻尖嗅到很但的血腥味,耳旁也是铁器相撞的嗡鸣声。

林默拉着晁怜就往马的方向一路跑,高挑的身影挡在晁怜的后背,一举将人抱上马,顾不得回头看,驾马狂奔,生怕被后面的人追上。

一切发生的都太突然,晁怜饶是有所准备,快速整理好了情绪却也对现状有些茫然,一直在马上坐稳,不停的颠簸中扯住了林默的衣袖,稳住心神,深情凝重问道:“发生了什么,蒋斌的人?”

追兵追的很死且源源不断,一路拦截,不过这山中的环境复杂,追兵对林中的环境并不熟悉,林中穿梭不如林默来的轻松。

林默拉开了一段距离,回首看了眼身后的追兵,低声道:“陛下…臣这次定不会抛弃您。”

“那天本要收网,我被蒋斌支开后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他用我身边所有亲近的人来威胁我……”

“我…我没办法…对不起……”

晁怜在先前便已知晓,心底本没过多波动,可亲耳听到之时还是会有一瞬的失神。

她被抛弃了那么多次,早该习惯了,或许是这样的。

晁怜扯住林默衣袖的手,不受控制的用力,攥的很紧很紧,好似在跟自己置气。

“那你又为何要回来,你即是想要这天下太平,机会就在你眼前。”

“历朝历代,君武无数,明君又有多少,你即有此意向,眼下岂不是正合你意,你只需与蒋斌去争,你又为何要来寻我。”

林默的身形一怔,手中的缰绳差点被奔驰的马匹给挣脱。

“我从未那么想过……”

“若你还信我的话……”

一时无言,晁怜在匆忙间扫了眼身后跟的很死的追兵,数量极多,手里都持弓,倘若距离在拉近一些,林默带着她走不快,大抵会被射成刺猬。

晁怜缓慢松开了拉着林默衣袖的手,低声道:“你当真不是怕背负千古骂名,挟持我是为了让我做傀儡皇帝。”

林默这次未曾回应,晁怜愣了一下,抬眸的瞬间有一滴泪珠滑落在了她的脸颊,烫的吓人。

晁怜抬手将自己脸颊上的泪珠擦去,神情有一瞬僵硬,浅色的瞳孔中倒映着林默脸上的泪珠。

“你……”

“陛下…抓稳了。”

“前面是断崖陛下…小心别……”

话还未说完,呼啸的风声淹没,接踵而来的是一阵颠簸。

晁怜下意识抓住了林默,这才没从被马匹上颠落。

一道断崖,拦住了后面的追兵,两人一阵颠簸,脱离了追兵的尾随。

马的速度一点一点慢了下来,晁怜也从方才的惊险中回过神,想起一些事,正欲开口,掌心却触及到一阵黏腻的的湿热,一瞬有了不好的猜测。

晁怜低下头去看掌心,入眼的鲜红很是刺目,藏色的衣袍被染成了深色。

晁怜想按住伤口却有些无所适从,方才一直未曾有人近身,那箭应当是方才在越过山崖时射出的,全被林默挡住了。

晁怜想要按住却怎么都按不住,声音含着颤音:“停下,快停下!”

林默闻声却更快了,一路往前骑,一直到穿过树林才停了下来。

林默靠在一颗枯树上,摸了下自己的伤口,掌心上沾染的全是血,眼前的景物也越来越模糊,她已经快看不清了。

“陛下…我安排了人接应……”

“皇城内有人会扶持陛下,我就不送陛下去了……”

“还有…其实我真的…从未…从未……”

林默靠在枯树上低语,声音越来越小,一直到听不见那微弱的声音。

晁怜将林默翻了过来,望着她身后几处还在渗血的伤口,上面的箭羽还未拔出,想去按住却怎么也止不住。

铺天盖地的绝望席卷着晁怜,树丛却动了一下。

几个乔装打扮过的士兵从树丛中钻出,拉住了晁怜就要跑。

“陛下…那些人还在紧追不舍,我们不能留在这,不然将军做的一些都白费了。”

士兵看了眼林默的伤势,伤的实在太重了,箭扎的很深,根本无法移动半分,动了会扎的更深,恐怕更撑不住,只能等大夫过来救治。

其中一个士兵留在了原地,晁怜被拉走时只瞧见林默越来越惨白的脸色。

晁怜抵达皇城之时已是傍晚,火光却照亮了这夜色。

滚滚浓烟也随着这火光席卷着一切建筑,浓烟嘶吼跟哭喊如针扎般刺痛着晁怜的耳膜。

晁怜被一队士兵围着往潜龙殿的方向移动,目光所及之处尸横遍野,期间她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朝思暮手里拎着染满鲜血的长剑,孤零零的站在殿外,脚下是堆积的死尸。

晁怜瞳孔猛的一缩,愣神般的盯着朝思暮身上插着的长剑跟身上大大小小未曾愈合的伤口,心底好似有什么东西在一瞬碎裂。

晁怜还想再多看两眼,士兵却挡住了她的视线,掩护着她往前走,阻断了她的视线。

尸山血海,晁怜能感受到她脚下的每一步都带着恶心人的黏腻感,一直到她踩上那阶梯的那刻也是如此。

潜龙殿的殿门紧闭,蒋斌的部下被突然创进来的一个疯子杀的七七八八,那人怎么杀都杀不死,怎么砍都没有用,仿若压根没有痛觉,动作很厉果断,一剑贯穿身体也依旧能继续行动,压根就是个怪物。

林默把大多数兵力留在了皇城,独自吸引了蒋斌的注意力,不过两方的人有巨大差距,饶是这样晁怜的胜算也是很低,朝思暮却突然杀了过来,维持了一种平衡。

蒋斌的人见这种鬼般的杀神,士气大减,不过一会便被逼至主殿,紧闭大门来拼死抵抗。

晁怜注视着那到朱红色的宫门,扫过脚边的浮尸,她只觉得浑身都在发冷这样的情景愿余生不再见。

士兵在用木桩撞门,一下又一下的撞击在厚重的木门上,吱呀的声响很是刺耳。

一直到最后,轰隆一声后这道门终究没能抗住,士兵手持长枪便往里冲,刹那间那哭喊又重新席卷在这的每一处。

归于平静之时,晁怜的脸上也溅着他人黏腻的血液,素白的衣衫也染着赤色。

蒋斌被人压在晁怜的面前,晁怜手里拎着她父皇开国时用的那把长剑,她只觉得格外的沉重。

蒋斌恶狠狠的盯着晁怜的脸,红血丝满布的眼珠很是狠厉,眼神恨不得将晁怜千刀万剐般。

晁怜摩挲着剑柄,上面凹凸不平的纹路,不知是本身雕刻的凹槽,还有被人砍出来的,那么硬的铁都能砍出槽来,可见是用了多大的力,倘若没挡住别人的一砍,大抵掉的只会是头。

缓慢提起来了剑,晁怜走近了蒋斌,举起了手中的长剑,一瞬要砍下去。

晁怜闭上了眼,剑却刚往下一些便被卡住。

耳旁的声响再次变得嘈杂慌乱,晁怜睁开了眼,入眼的却是朝思暮粘满血的脸颊,剑砍在了她的肩膀上,刀刃深到了骨头。

晁怜猛然松开了手,四目相对间她这才发现往日里那赤色的眼眸不知在何时变得灰暗,不同她先去见过的任何色彩,而是一种从内而外散发出的灰败之色

视线往下落在了朝思暮被人从身后用长剑贯穿的心口,长剑直穿胸口,刀尖还在滴着血,哪怕离她的心口也不过一指距离。

朝思暮很慢很慢的从晁怜的手中拿过长剑,摇晃着转身的瞬间砍掉了蒋斌的脑袋,连同着按着蒋斌的两个奸细。

晁怜只瞧见朝思暮背后插着的剑柄,耳中此时一片嗡鸣,模糊中听见一阵低声呢喃。

“我也把这些还给你了……”

“不要…再想怎么丢掉我了……”

“小晁……”

晁怜看着朝思暮倒在身旁,眼神有些闪烁。

“你…其实…一直都知道我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