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几辆木车蒙着油布,布角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半截鎏金箱角,封条上“镇北军饷”四个朱字被火光舔得发亮。车夫攥紧缰绳,马儿喘着粗气,蹄子叩在青石板上“咚咚”响。
后队跟着百来个背刀的伙计,有人摸向腰间短刃,有人盯着山影里的黑黢黢,那片林子早有传闻闹山鬼。最末的老镖师叼着旱烟,火星子在夜色里明灭:“都打起十八分精神来!”话音未落,最前的火把突然晃了晃,照见路边树杈上落着只乌鸦,正歪着头,圆眼睛映着火光,像两颗淬了毒的黑珠。
“妹妹,你看前面的统领好面善!”穿封狂一愕地道。
穿封逸擦了擦眼:“那不是沈川吗?他们怎么又折回来了?”
“墨涵他们出事了。”穿封狂扯了扯妹妹衣角:“为何那些车辆变成了八辆?且还贴上了'镇北军饷'的封条?”
穿封逸担心墨涵姐妹的安危,忿忿不平地道:“别说了,咱们跟上去看看再说!”
月隐入云,山风卷着松涛灌进隘口。穿封狂贴着山壁站定,独臂撑剑,静观着大军停驻于寒刃崖。崖边渐渐燃起几堆篝火,想是他们今晚要驻扎于此。
“哥哥,第三堆篝火旁有动静。”穿封逸的声音从左侧传来。她抱着一杆夺来的长枪,枪杆还带着守夜士兵的体温。这杆枪本插在营地东侧的兵器架,她摸过去时,守军正抱着酒坛打盹,枪鞘砸在那守卫军的后颈,貌似比任何暗号都来得利索。
两人猫腰穿过灌木丛。隘口深处,上百顶牛皮帐篷围成半圆,中央空地上停着八辆朱漆马车,车帘紧闭,车底渗出暗红——是血。穿封狂的独臂猛地收紧。见那车尾悬着一剑,剑穗上的铜铃轻颤——那是李墨涵软剑绣的并蒂莲,穿封兄妹都曾见过。
“最后一辆。”穿封逸用枪尖挑起块碎石,甩向最末那辆车。石子落地的瞬间,车帘内传来细微的抽噎。她眼尾一挑,长枪挽了个枪花,“哥哥,你护左边,我掏右边。”
变故来得比秋雨还急。穿封狂刚摸到车辕,营地突然炸开梆子声。“敌袭!”巡夜兵的嘶吼刺破夜空,上百支火把同时点燃,将隘口照得亮如白昼。玄甲军的甲胄在火光里泛着冷铁的光,像一群蛰伏的铁狼。
“是穿封小友好啊!”为首的统领沈川踏前一步,玄铁重剑拖在地上,“英布诈降,就是不想有任何人参与进来,没想到你们还是跟上来送死了,不过,本将等的就是你们兄弟前来送命!”兄妹身后,三百玄甲军已呈扇形围拢,长矛如林,刀盾成墙。
穿封狂反手抽剑,独臂抡了个半圆:“要取命?便拿你们的命来换!”话音未落,剑已如毒蛇出洞,直取那沈川咽喉。沈川慌忙举剑格挡,“当”的一声金铁交鸣,火星溅在沈川眉骨,疼得他倒退三步,暗道:“这穿封狂的力道,竟比传闻中更狠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