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镇码头。
令狐冲初临此地,是赤日炎炎的盛夏,孑然一身。
此番重游,已是微凉初秋,身侧多了一位有孕在身、姿容绝世的美道姑——李莫愁。
码头喧嚣,四季皆然。只要江面不封冻,便是人声鼎沸,舟楫如梭。
巧之又巧!
令狐冲携李莫愁刚刚踏上潮湿的码头青石板,便见排教教主李大龙与其弟李二虎,正在一艘满载的乌篷船上呼喝着指挥装货。
根本无需令狐冲招呼,龙兄虎弟早已眼尖瞥见两人,忙不迭地踏下跳板,满脸堆笑地迎上前来。
李大龙拱手恭贺:“西门老弟,西门老弟...”
李二虎的目光却小心翼翼瞟向神色清冷的李莫愁,脖子下意识一缩,声音都压低了几分:“西门老弟,这位...便是弟妹?” 他可是牢记着这位“西门吹雪”曾言,其妻乃是一流高手,此刻哪敢有半分唐突。
“李大哥、李二哥,当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啊!”令狐冲朗笑上前,亲热地拍着两人厚实的肩膀。
李大龙踌躇片刻,终究按捺不住心中好奇,试探着问道:“西门老弟...尊夫妇此去...可曾手刃那杀子仇人...”
“铮...”话音未落,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骤然撕裂空气!
寒光乍现,如惊鸿掠影!李莫愁腰间长剑竟已鬼魅般出鞘!冰凉的剑锋,带着森然杀意,稳稳架在李大龙粗壮的脖颈之上!
这变故快如电光石火!莫说龙兄虎弟,便是令狐冲也惊得瞳孔骤缩,差点未能反应过来!
“谁的儿子?”李莫愁凤目含煞,目光锐利如淬毒的赤练蛇牙,死死盯着李大龙,“你口中被杀的是谁的儿子?”若非方才夫君与其称兄道弟,此刻李大龙早已人头落地!
令狐冲惊出一身冷汗,疾探二指,迅如闪电般“叮”一声夹住剑脊,硬生生将那寒光四溢的长剑压回鞘中!
“夫人息怒!此二位是我兄弟!”令狐冲先沉声安抚李莫愁,旋即满脸歉意地对李大龙道:“李大哥,对不住!贱内...爱子之心甚切,听不得旁人提‘杀子’二字,还请万勿见怪。”
“没...没事!是兄弟口无遮拦...”李大龙脸色惨白如纸,双腿战栗,裤裆处已悄然洇开一片深色湿痕。
一旁的李二虎更是后怕不已,暗自庆幸方才没有多瞧这美道姑几眼。
“哈哈,一场误会!”令狐冲豪迈大笑,试图驱散凝固的气氛,“我夫妇二人欲往武当山一行,少不得又要叨扰排教兄弟的宝船了。”
李莫愁沉默不语,只将一切交予令狐冲。
“不叨扰!不叨扰!”李二虎连忙接口,如蒙大赦,“咱们这船正巧北上,途经武当山脚的均州码头!二位快请上船。”
令狐冲继续爽朗道:“两位大哥,还有一桩喜讯相告。那苗女蓝凤凰,已为我夫妇二人联手诛杀!从此湘西水道,排教尽可安心经营,她再不会与贵教争夺半分地盘!”
“当真?”龙兄虎弟同时惊呼,脸上瞬间被狂喜充斥,方才那濒死的恐惧眨眼间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自然不假!”令狐冲拱手正色道,“不过,我夫妇尚有一事,想请两位兄长援手。”
蓝凤凰“身死”是假,不再与排教争利却是真。令狐冲抛出这半真半假的消息,正是为此刻的“交易”铺垫。
李大龙豪气干云,拍着胸脯道:“西门老弟尽管吩咐!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无需刀山火海!”令狐冲朗声道,“排教消息灵通,教众遍布江湖。在下只想借贵教之力,散布一则消息。”
“小事一桩!老弟但说无妨!”李大龙不以为意。
令狐冲清了清嗓子,声音陡然拔高,清晰传遍附近嘈杂的码头:“内人素以剑术自矜,自认普天之下,剑道无双,已难寻敌手!故特此昭告天下——定于中秋月圆之夜,我们夫妇雌雄双肩,亲上武当山,挑战剑道至尊冲虚道长!”
“嗡......”
此言一出,不仅龙兄虎弟目瞪口呆,便是李莫愁也美眸圆睁,心中愕然翻腾:“贫道虽自恃功夫,却何曾狂妄至此?郎君...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此...此事当真?”李大龙声音发颤,他虽知李莫愁厉害,却绝未料到竟敢挑战冲虚!当世剑法,能言胜冲虚者,唯剑圣令狐冲一人而已!
“千真万确!”令狐冲斩钉截铁,再次拱手,“劳烦两位大哥,务必将此消息广布江湖:八月十五,武当之巅,雌雄双剑,挑战冲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