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漫漫，内院厢房中却灯火通明，暖意融融。

林夫人与仪琳、仪和、妙音、妙莲四名女尼围坐一处，个个精神矍铄，毫无睡意。她们的目光，都牢牢系在襁褓中那酣睡的婴儿身上，指尖轻触那柔嫩的脸颊，眼中是化不开的温柔与初为新“姨母”的喜悦。

方才宁中则脸上亦是难掩喜色，眉梢眼角都染着笑意。可她硬是寻了个‘乏了想要休息’的由头，起身告辞，独自回房休息。

令狐冲在岳灵珊房中守了很久很久。直至怀中娇妻的呼吸彻底平稳悠长，陷入深沉梦乡，他才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平，掖好被角，悄无声息地退了出来。

珊儿刚历生死大劫，自需他寸步不离的守护。但他心中同样牵挂着屋外那群为他牵肠挂肚、担惊受怕的红颜知己。此刻珊儿安睡，正是他抚慰众人心中创伤之时。

“吱呀——”房门应声而开，青衫身影迈入暖室。

“冲郎！”林夫人最先瞧见，抱着婴儿便快步迎上。话未出口，眼圈已瞬间泛红，喉头哽咽，只唤出那两个字，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林夫人这么一带头，如同点燃了引线。仪和四人压抑了数日的担忧、恐惧与此刻的狂喜，顷刻决堤！悲喜交加的泪水汹涌而下，呜咽声顿时响成一片。

这骤起的悲声，惊扰了襁褓中的小家伙，小嘴一咧，“哇哇”大哭起来，更添几分混乱。

“好了好了！莫哭莫哭！”令狐冲心头一酸，又觉温暖，连忙张开双臂，做出一个欲将众人拥入怀中的宽慰姿态。

然而他显然高估了自己的臂展。诸女倒也默契，并无争抢之意。林夫人含着泪，轻轻将啼哭的婴儿送入令狐冲怀中，其余人则立刻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将积攒的所有话语倾泻而出。

“我就说嘛！”最小的妙音破涕为笑，紧紧挽住令狐冲的臂弯，小脸上满是骄傲的红晕，对着众人嚷道：“令狐师兄是盖世英雄，这世上没人能伤得了她的...东方不败也不行...”

“哦？夜里不知是谁，偷偷抹眼泪，哭得枕头都湿了半片，师姐我可是听得真真儿的。”妙莲立刻笑着拆台。

“哼！”妙音挺起尚未发育完全、比曲非烟还小的胸脯，不服气道：“仪和、仪琳师姐哭得也没比我小声！”

“好啦好啦，”令狐冲心中暖流涌动，笑着打断她们的拌嘴，“你们的心意，我都知晓...”他抱着啼哭渐止的婴孩，缓步走向床榻。

众女以为他站久了想坐下歇息，却见他径直将襁褓轻轻放在床铺最里侧，确保安稳。随即，他自个儿在床沿坐定，再次张开双臂，目光温柔地扫过众人。

这姿势，群女哪里还不知道要做何事。

相对丰腴的林夫人、与仪和相视一笑，一左一右，大大方方地紧挨着他身侧坐下。妙音和仪琳则如乳燕投林，带着娇羞与欢喜，一骨碌便钻进了他那温暖宽厚的怀抱里。

唯有妙莲，脚步踟蹰，立在原地，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她与令狐冲，终究只是露水情缘，论及情分深浅，她自觉难以与诸女比肩。

“妙莲！”令狐冲眉头微挑，佯作不悦地轻哼一声，“怎地？是嫌为夫这胸膛不够宽厚，容不下你？还是傻站着等我去请你？”

“妙莲师姐，快过来呀！”妙音连忙从令狐冲怀中探出小脑袋，热切地招手。

“我...我...”妙莲脸颊绯红，低声嗫嚅，挪着小步向前，全然不复峨眉山下那位自荐枕席时果决大胆的峨嵋大弟子模样了。

待妙莲也忸怩地在他身畔寻了个位置坐下，诸女环绕，令狐冲这才长吁一口气，用低沉而温柔的声音缓缓道：“在黑木崖上...我确是...险死还生...”

“啊——！”话音未落，环抱着他的娇躯们便同时一颤，惊呼出声，刚刚止住的泪水又有了泛滥之势。

令狐冲双臂一紧，将她们因恐惧而微微颤抖的娇躯更用力地箍在怀中，沉声道：“幸而...最终有惊无险，只是...百年功力，尽付东流了...”

他并未将东方婉儿之事告知众人，不是不信任，非是不信，而是时机未到，不忍再添波澜。

“什么？！”这一次的惊呼带着更深切的痛惜与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