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不败的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缓缓抬起头。那张倾世绝美的容颜瞬间褪尽血色，惨白如纸。殷红的鲜血如同蜿蜒的溪流，不断从嘴角溢出，将那原本淡如樱瓣的唇染得凄艳夺目。

他目光急切地扫过怀中被护得严严实实的杨莲亭，见其已没了呼吸，美眸中的精光瞬间黯淡下来。

任我行致命一击，东方不败功夫了得，倒不至死，可杨莲亭却是一点武功不会，哪里承受得住。

“贤婿...！！杀了他...！！快！！” 任我行捂着血如泉涌的右眼，状若癫痫般厉声嘶吼，同时强忍剧痛，踉跄着朝假山方向疯狂扑来！

令狐冲撞见东方不败那空洞得如同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的眼睛，冷汗瞬间浸透后背。他知道不败重伤在身，正是一击毙命的最好时机。可瞧见东方不败那七分相似任盈盈的脸庞，他竟生起了一丝犹豫。

就在这致命的犹豫之间！ 令狐冲只觉腰间一紧，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传来，周遭景物瞬间拉长、扭曲、模糊！他与杨莲亭，竟已被那只染满自己鲜血的臂膀，死死搂入怀中！

东方不败身形如一道燃烧殆尽的流星，不再有任何留恋，不再看这满目疮痍的黑木崖后花园一眼，更没有再看那捂着眼、独目惊疑不定的任我行一眼。

咻...！！ 那道惊心动魄、浸透鲜血的猩红身影，挟着怀中两人，向着后花园外那云雾缭绕、深不见底的思过崖万丈深渊， 决绝！悲怆！义无反顾！一跃而下！

那抹泣血的红，在正午炽烈得近乎残酷的阳光下，划出一道凄艳绝伦、直坠九幽的轨迹！ 只一刹那，便被下方翻滚不息、贪婪吞噬着一切的茫茫云海彻底吞没，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余下崖边被气浪卷起的碎石滚落深渊的“簌簌”声，以及风中残留的一缕…若有若无、仿佛浸透了血泪的幽冷暗香。

任我行踉跄着、嘶吼着扑到崖边！捂着鲜血淋漓、剧痛钻心的右眼窟窿，用那只布满蛛网般血丝、狰狞欲裂的独眼，死死地、几乎要瞪出眼眶般，盯着那深不见底、云雾如同巨兽般翻涌吞吐的恐怖深渊。

良久，良久。 他才极其缓慢地、如同生锈的机括般，缓缓直起身。脸上的狂怒和疯狂如同潮水般褪去，只剩下一种难以形容的兴奋，狂笑。

向问天和上官云重伤昏迷在地，童百熊在远处的草地上发出野兽般的呜咽。

黑木崖后花园，奇花依旧吐艳，异草依旧含芳，蝶舞蜂忙，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血雨腥风的对决，只是一场被阳光蒸发的噩梦。

只有那满地狼藉，碎裂的古琴，倒伏的案几，玉器的残片，以及空气里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无声地诉说着方才大战有多惨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