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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伊反问了一句后,继续说,“不是你自己说要帮

我挑的吗?”

她平直的冷感声音毫无打击报复的意思。

然而回旋镖却结结实实的扎回到了顾影安的身上。

他抓着链条,手背都突起了青筋,梗着脖子站在门口死活不进去:“普通衣服和这种衣服能一样吗?”

“都是穿在身上的,有什么不一样?”

她显然并不能理解他在意的事情。

顾影安才不相信凌伊会不懂自己的意思,她又不是没有常识。

她只是只愿意去遵从自己的思维逻辑,根本不把人类社会用来束缚自己和他人的道德观念当一回事而已。

谁都不可能去说服一个精神世界极其我行我素的人,顾影安更没有那种本事。

所以他只咬牙道:“反正我不管,你自己去选!”

“我对这些面料并不了解。”凌伊平静说。

“难道我就了解吗?”

顾影安真是服了她了,为什么会认为他会懂这种事情?

“之前你怎么挑的现在难道就不能那么挑了吗?”

凌伊的语气毫无起伏:“之前挑的在你身上穿着。”

顾影安:“……”

这句话直接把他堵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狠狠地瞪她一眼。

按理来说,这种一次性的消耗品,一般都是旅游中或是特殊时期才会使用。

顾影安没想过凌伊竟然是把它们当成日用品来用的。

不过看她那些实验器材也知道,她并不缺钱,为了图省事将之当成日用品也不奇怪。

然而在末世后,这种生活习惯却显然是没有办法再去维持了。

毕竟也没有人可以再去生产这些。

顾影安对凌伊的衣柜里有什么衣服一清二楚。

那些一次性的用品存货确实已经快消耗光了……

他和凌伊僵持了半天,最后还是没能让她改变主意,只能绷紧着身体迈步走了进去。

顾影安强忍着内心的不自在,飞快地搜寻了起来。

比起几乎完全不关注生活琐事的凌伊,他确实是在这方面要更有经验一些。

至少顾影安总归是清楚,究竟什么面料在贴身穿着时会更加舒适一些。

他还做不出来在这种衣物上作怪的下流事情,按照凌伊平时的风格挑选着。

等到终于结束了这场令人尴尬的挑选后,顾影安才注意到凌伊的目光正凝在店内的某个方向上。

他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表情不由古怪了一瞬:“你喜欢这种?看不出来,你还挺有童心的。”

采取了蕾丝、蝴蝶结装饰的衣物,和性感之类的词汇几乎扯不上关系,顾影安只能用童心来形容。

尽管他也搞不明白,这种明显售卖成年女性内衣的地方,为什么还会摆上几件小孩穿的。

顾影安并没有看到过凌伊的身体,但他在给对方洗衣服的时候,也知道她平常穿的是什么款式。

她从来都只追求舒适,甚至连布料的色彩都几乎一致,看着和鬼打墙一样。

他难以想象对方竟然会喜欢这种风格的。

她的脸,她高挑的身材,都不太像……

“你的皮肤很白,看上去很合适。”

凌伊收回目光,转眼看着他说。

“?”

顾影安愣了一下,都没能领会她为什么要突然夸自己白,片刻后才意识到她在说什么,瞳孔不禁震颤起来。

他的第一反应不是莫名其妙被凝视的愤怒,而是震惊。

凌伊竟然也会对实验之外的事情感兴趣?!

顾影安可还记得对方之前拔指无情的表现。

他突然提起了点兴趣:“你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些?不会还真上我上出感情来了吧?”

顾影安现在说这种话的时候,已经说得连破罐子破摔都没有了,只有一种平静的疯感。

属于是完全被凌伊给折磨变态了。

凌伊既不承认也没有否认,表情没有产生丝毫变化:“看到了,就突然想到了。”

她没有丝毫婉转吐露出来的言语,总是让人难以招架。

顾影安安静了足足有好几秒,才终于出声散漫地回应:“那需不需要我去帮你装起来?”

“说不定哪一天就用上了呢?”

他显然还是没办法做到像凌伊那样不要脸,冲动说完之后,喉结就不由缓慢地滑动了一下。

对方要是真的同意了,那他就真的成小丑了。

毕竟他怎么可能会去穿那种服装?!

好在凌伊并没有同意,只是平淡地说:“这是你的事。”

衣服是穿在他自己的身上,要不要选择带回去,自然也需要他自己去做决定。

顾影安很轻易就理解了她的言下之意。

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突然对他说这些。

临时起意?

他们这种关系,难道可以去探讨这种事情吗?

而且他又不是变态,怎么可能会去喜欢那种事情?!

顾影安对凌伊把事情抛回给自己的行为只觉得有病。

让他来选择,他怎么可能会去把这种东西带走?

顾影安直接朝着店外走去。

凌伊不紧不慢地拽着锁链,也不遗憾他没有故意带走。

她的表情平静得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顾影安头脑也冷静了下来,看着凌伊不禁拧了下眉。

一个眼里只有实验、在男女方面从未有过经验的人,理论上来说,会对自己上手过的第一个对象,产生一些额外的情绪,似乎并不是一件出人意料的事情。

然而顾影安实在没办法说服自己相信,凌伊是会对这种事情感兴趣的人。

她身上的那种冷静是装不出来了,就算是当初……她快把他给玩死了,都没见她沉迷过、表情变化过。

只要时间一结束,她立马就会抽离,无论当时他是个什么状态。

怎么可能几天没做,就开始想了?

还是说,凌伊其实只是面瘫,不懂要怎么去释放自己。

……她其实一直都很喜欢?

顾影安总觉得这种事情出现在凌伊身上很违和。

倒不是违和于她会拥有欲望,只要是人,就不可能没有这种东西。

凌伊做实验的瘾可不是一般的大,真到了兴头上或是关键时刻,甚至可以直接废寝忘食到不吃不喝不睡。

但在其它方面,她就完全没有释放出过一点多余的热情,像是死板的情绪。

并且,更违和的地方在于,凌伊我不可能会用这种方式来暗示他主动。

毕竟在对方眼里,他就只是个连人都算不上的实验体。

所以她要是真的有了什么想法,也只会直白的说出来,根本不会去参考他的意见。

难道这是什么新的实验?

凌伊的这种反常让顾影安不免有些疑神疑鬼起来。

想了一会儿还是没有想通一之后,顾影安就不再理会那些盘亘在脑海中的疑惑了。

反正只要他不接招,就算凌伊是真的想要借此来达成什么目的,也不可能会起作用。

顾影安推着购物车,没有再停留在女装区域,甚至刻意加快了脚步赶往收银台。

然而等走到了目的地后,印入眼帘的却不再是原本那看着还算整洁的收银台。

只看到了一堆丧尸,和两个正在被一群丧尸包围,正凭借着收银台被锁住的结账通道,试图去和丧尸周旋的人。

然而那只用来分流顾客的脆弱挡板,显然并不能阻挡周围被动静吸引过来的丧尸,看上去摇摇欲坠。

顾影安事不关己地挑了下眉,对这种场面没有一点不适。

死亡对在末世后活着的生命来说,实在是一件稀疏平常、见怪不怪的事情。

每个人在外出前,都会做好死亡会降临到自己身上的准备。

没有异能的普通幸存者尤其如此。

要么死在外面,要么找到足够的物资养活自己。

顾影安偏头看向凌伊,勾唇笑了起来:“博士,怎么办,他们要死了诶?”

“你研究的那些东西救得了她们吗?”

他很好奇,她那种刻板的秩序感,会不会对这种事情产生波动。

顾影安从她身上看不出任何怜悯来。

“没有。”

凌伊平静回答,看着他说,“你可以去救。”

“哈?你打算为了他们解放我的异能?”顾影安有点惊奇,“原来你还真是个舍己为人的好人啊……”

就他是小白鼠呗?

顾影安有些无语,懒洋洋的向凌伊摊开着手掌,“那就要麻烦博士把狗链给我了,我可没办法在这种远距离下动手。”

“还是说,你要和我一起?”

凌伊没有回答,只将缠在手臂上的锁链一圈圈解开,放在了他的手心:“去吧。”

……说得跟松开狗绳让狗自己去撒野似的。

顾影安扯了扯唇角。

他尝试了一下,发现自己的异能依旧还是处于无法被释放的情况。

看来她其实也在顾忌,他会一解封就对她动手?

还怪有自知之明的。

顾影安挑了下眉,懒散地朝着丧尸走去。

在距离丧尸快一米距离时,他才终于感觉到自己的异能可以正常释放了。

顾影安没有回头去攻击,干脆利落的朝着丧尸释放了异能。

被囚禁到肢体都无法自由活动的情况和暴瘦虚脱,都并没有影响到他深入骨髓的杀敌手段,几乎一秒不到就杀死了一个丧尸。

这个举动像是打破了丧尸眼里的迷雾,原本被它们无视的顾影安,立刻就被盯上了。

三块活生生的血食,让它们难以分清自己应该先对谁下手。

哪怕丧尸的数量远大于己方,看上去势单力孤,顾影安也仍然面不改色,无所顾忌的朝着丧尸群释放着异能。

他对异能的开发度很高,早就学会了该怎么把异能附着到肢体上,以最节省消耗能量的方式,去取得最多的战果。

随着时间的流逝,顾影安的异能每天都在自主提升。

他也不清楚,这是不是因为他现在所拥有的异能,可能都是直接从上辈子带过来的原因,所以才会变成这样。

顾影安只知道,如果凌伊的防范技术没有任何升级的话,那用不了多久他就可以突破金属环的封锁,强行释放出异能来。

到时候对方必定会被他杀死。

他绝不可能放过她。

一群没有经历过二次变异的普通丧尸,对顾影安来说情况和棘手搭不上什么边,没一会儿就解决得七七八八了。

他余光瞥见凌伊已经从自己白大褂里掏出了那个熟悉的笔记本,又开始在上面写写画画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在记录什么数据,还是又产生了什么实验灵感。

可真够放心的,还真是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会出事呢。

顾影安迅速的解决掉了所有包围过来的丧尸。

惊魂未定的两人脱力的靠在一起喘气。

等终于想起来要去感谢救命恩人时,才发现对方已经走远了,只留给了她们一道冷酷无情的背影。

两人这才注意到对面竟然还有一个人。

医生?

一看到凌伊的穿着,她们的脑海中就下意识蹦出了这个猜测。

顾影安朝她张开手,把沾满了乌血的锁链展示到她的面前:“博士,还要牵吗?”

凌伊闻言将笔记本放了回去。

她不急不缓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乳胶手套,在给自己戴上后才伸手去接。

凌伊的身上不仅带了手套,甚至还带了纸巾。

显然她并不喜欢锁链上残留的东西,准备将锁链擦拭干净之后再去牵。

顾影安静静注视着她,唇角的弧度大她一些,水系异能顺着锁链浇了下去。

“哪能劳驾博士您亲自动手?”

被时常使用、等阶明显超过了别的异能一大截的水系异能,轻而易举的就将锁链冲洗得干干净净。

但异能却并没有因此而收回,反而直接将凌伊体内的水分牵引了出来。

一个成年女性,体内的水分含量能够占据体重的百分之五十左右,血液中的含量更是高达百分之八十多。

所以水系异能进攻性其实很强,尤其在对付生物这方面,杀伤力比其它异能要大得多,也更难以被防备。

猝不及防之间,就可以瞬间抽离出一个人体内的水分,让敌人立马失去行动能力。

水是生命之源,没有什么生物离开了水还可以活命。

第97章 第97章“对我就这样?”

顾影安那张沾着乌血的苍白面孔,像是恶鬼一样,直勾勾地注视着凌伊。

他的瞳孔轻微的收缩了起来,唇角勾起了有些夸张的弧度。

“博士,您见过人体的水分被瞬间抽干会变成什么样吗?”

顾影安意味不明地问凌伊,看着她皮肤表层上渐渐渗出了晶亮的水液。

细密的水珠沾在了绒毛上,让她看上去仿佛刚从朦胧细雨中走进了室内躲雨,别有一番诗意。

这并不是水系异能对敌时的常见状态。

任何异能,一旦用在了杀敌上,都是血腥而惨烈的,水系异能使用后更是尤其让人恐惧。

被瞬间抽离了体内所有水分的尸体,绝对是跟好看沾不上什么边的。

尸体会因为水分的缺失而呈现出枯碳状,皮肤干巴巴的贴在骨骼上,质感也和皮革一般粗糙。

丑陋、狰狞,看上去就仿佛风干的树皮,让人不由自主的生出寒意。

顾影安盯着凌伊那张远和丑陋搭不上边的面孔,唇角的弧度更大了。

那双被镜片柔化了棱角的丹凤眼,却没有因此生出丝毫的波动来,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几乎是就在一瞬间,顾影安颈项上的金属环,就突然释放出了剧烈的强电流。

冰凉药剂也在同时被推入了体内,顷刻间就蔓延开了来。

一种仿佛是在将每一块骨头都捣碎成粉末一般的剧痛,猛烈的炸开了来。

顾影安瞳孔骤然震颤起来,站立的身体在顷刻间就因失力而砸向了地面。

锁链随着他的坠落而哗啦作响,另一头却仍然还被凌伊牢牢抓在手中,让他跌倒的身躯以一个俯首系颈的姿势,狼狈的被迫仰头。

顾影安面部的肌肉都已经失去了操控,张开着唇,连舌尖都在不受控地颤栗,琥珀色的瞳孔更是神采缺失,扩散得难以聚焦。

那种近乎超越了人类忍耐极限的痛苦,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消失。

不算漫长的折磨,却让顾影安看上去整个人都像是刚从水里打捞出来的一般。

他的发根濡湿的向下滴着水,粼粼的水光让面孔上的血迹蜿蜒滑下,苍白的脸比被抽取了生命之源的凌伊看上去还要更加需要补充水分。

顾影安扩张的瞳孔缓缓回缩,混沌的视野中重新凝聚出了凌伊那张没有多余表情的平静面容。

她镜片后的眼睛依旧如同古井幽潭一般,凝视着他说:“我的生命体征和抑制器是绑定在一起的,杀了我,你……”

“我也活不了?”顾影安打断她的话,被撕扯的喉咙渗出着丝丝血腥气。

但他却毫不在意,反而夸张的扯动着嘴角笑,“听起来那很棒了。”

“并不会,我不杀人。”

凌伊拽动了一下锁链,示意他站起来,才接着说,“只是抑制器会每隔一段时间就随机释放出一种有毒气体,让你体验和刚才差不多的事情。”

“还会阻止你自-杀,直到它损坏或是失去驱动的能源。”

“……你不去当刑讯专家真是屈才了。”饶是顾影安的忍耐力超群,都不禁为此僵滞了一瞬。

他打颤的手臂撑着地面,顽强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短时间内从体内大量涌出的汗水冲刷着他身上的血迹,却又没能完全冲洗干净。

肮脏、血腥。

偏偏还美得残酷、病态。

他实在很适合战损,这种时候几乎漂亮的不像话。

凌伊推了推眼镜,目光凝在他的身上:“只是必要的防范手段而已。”

顾影安嗤笑了一声,也不在意这次的失败,无所谓的平复着呼吸。

毕竟没有在第一时间全力出手,就已经注定了他的失败。

没办法,虽然理智告诉他,应该速战速决,不然下一次就未必可以找到这么好的时机了。

然而顾影安又实在是太想看到凌伊变色的表情了。

可惜的是,对方就像是个被预设好了固定程序的精密仪器,哪怕是这种突发状况,眼神却都没有为此波动一下。

只有那张嘴唇,因为缺失了水分而变得有些干燥泛白。

顾影安抬起手,将粘在脸上的散乱发丝向着脑后拢去,瞥了一眼站在收银台处还没有离开、围观了全程的两个幸存者。

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的两人被顾影安看过来的视线惊得忍不住一哆嗦。

们终于从救命恩人突然之间发生的内讧中回过了神来。

女生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气走近了一些,目光在两人之间移动了一下,才看向了那明显占据着主导权的凌伊:“谢谢你们救了我们。”

两人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谢意,她们手里什么都没有,只能不停的鞠躬。

顾影安对她们的感谢没有一点反应,梳理头发的动作带动着链条直响。

被重新禁锢的异能,让他没办法再去清洗头发上沾上的血迹,不禁轻啧一声。

连在顾影安和凌伊之间的锁链,对两个才刚刚经历末世,还没能很好适应末世的大学生来说,显然还是太超前了。

她们连余光都不敢扫过去。

顾影安都没有对这种事情有所反应,凌伊就不可能觉得不自在了。

她只是平静地问她们:“你们怎么会来这里?搜寻物资的就你们两个?”

“我们其实一直都被困在商场里出不去,本来我们是打算在收银台那里绕风筝杀丧尸,然后逃出去的,结果出了点意外……”

她们说着就有些尴尬了起来。

会吸引这么多丧尸过来,纯粹是她和同伴杀丧尸的太慌,以至于一开始做好的计划完全被打乱,差点就把自己给坑死了。

她们甚至有点后悔跑出来了。

被困在商场的幸存者,短时间内都不需要去发愁物资的问题,其实已经是属于很幸运的幸存者群体。

末世爆发的时间并不属于商场人流的高峰期。

因此虽然事情发生得突然,但里面的店员和顾客却没有全部都变成丧尸和成了尸体。

还有很多人都眼疾手快的找到了地方躲起来。

然而一群在末世前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被迫呆在一起之后,很难不产生矛盾。

最近她们身处的那个小群体之间,气氛更是越来越微妙了。

她和同伴都不是那种缺乏危机意识的人,也不会看不懂他们的眼神。

人性在特殊时期很难被信任,所以在察觉到不妙后,她们就打定主意要偷偷离开。

然而超市相对于外界过于没有危机感的生活,很显然让她们的求生能力,并没有被锻炼得很过关。

如果不是遇上了凌伊他们,说不定现在就已经死了。

凌伊从背包里拿出了一张地图和一瓶喷剂:“上面标注了附近的避难所基地,喷剂可以消除你们身上的气味,让丧尸无视你们的存在。

“只要小心一点,基本可以保证你们安全抵达目的地。”

两人本以为能遇上好心人,从丧尸手里活下来就已经是最大的运气了,没想到竟然还会得到这种惊喜。

更想不到末世才降临不到一年,就已经出现了反制丧尸的手段。

外面的世界已经发展成这样了吗?

两人有些懵圈,一边感激一边拿着凌伊赠送的东西,晕乎乎的离开了商场,只觉得好像是在做梦一样

顾影安一直到她们离开之后,才忍不住出声质问:“你对两个陌生人都这么好,对我就这样?你厌男啊?”

凌伊瞥了他一眼:“你是实验体。”

实验体就不算人了?

顾影安都要气笑了。

凌伊看着他难看的脸色,继续说,“在你今天动手之前,我并没有伤害过你。”

没有伤害?

顾影安都有点惊叹她是怎么面不改色的说出这种话来的。

但无语的是,他还能够理解凌伊的逻辑。

在她眼里,她做的那些事情,都只是正常的科研手段而已。

说不定对方还认为,他能够为了她的研究而献身,还是他这个实验体走运了呢。

毕竟那些成果如果被发布出去,足以让她被载入史册。

实验体说不定都可以跟着沾光,因此而被世人铭记。

哈……

凌伊没有在意顾影安服不服气,说完之后就拽着锁链走向收银台,看了眼那袋被装好的衣服。

有着包装袋的保护,里面的衣服并没有被弄脏,只是看起来不太美观,倒是不需要再回去更换。

顾影安憋着气,在一旁将购物车里的东西都装进了购物袋里,一回头,就见凌伊伸手递过来了一套衣服:“换上吧。”

“……?”

顾影安当然知道自己现在的形象有多埋汰,但还是觉得无语。

凌伊看着他,解释说:“你这样上车会弄脏我的座位。”

“弄脏了最后不还是我去洗,又不用你动手!”

顾影安冷笑。

她还嫌弃上了,有本事刚才别让他去啊?!

“但是你身上很臭。”凌伊目光在他的身上停留了几秒,才说,“我不想闻一路臭味。”

顾影安在击杀丧尸的时候是一点都没有去避开的,所以身上被溅上了很多粘稠的乌血和碎肉。

那种尸体腐败后产生的臭味极其呛鼻,对一直生活在干净整洁环境下的人来说,显然是不太能忍受的。

至少凌伊很嫌弃。

“……好歹我也配合你完成了那么多项研究,你就忍这一回不行吗?”

一个完全不想去收拾家里,根本没有洁癖的人,就因为不想忍受气味,就想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换衣服。

顾影安都要被她的双标气笑了。

“不能。”凌伊抬眼看他,“在这里换衣服,或者你不坐车里,坐车顶。”

顾影安:“……”

她的开车技术他不久前才体验过,在车内系着安全带都是那种情况了。

如果被拴着狗链坐到车外去,恐怕没一会儿就会被甩下车,然后像是拖死狗一样被一路拖行回去吧?

顾影安还不至于给自己找那种罪受。

他咬牙道:“那就去更衣室换。”

凌伊还是拒绝:“太远了,这里又没有人,和换衣间是一样的。”

“哪里没人了?刚刚那两个人是鬼吗?!”

顾影安愤怒地瞪着她,脖颈的青筋像是随时都要冲破表皮一般,突起的很明显。

他看上去已经恨不得扑过来咬人了。

“她们已经走了。”

凌伊指了指收银台,“你可以进去那里换。”

顾影安的目光死死钉在她的身上,像是要把她凌迟一般,赤红的眼眶红得滴血。

凌伊动手将链条从金属环上卸下来,对他想要杀人一般的目光视而不见,只催促他:“实验体,快去。”

顾影安一动不动,像是雕塑一般。

良久,他猝然冷笑了一声,跳进了收银台。

他劲瘦苍白的身体,随着上衣的脱下而暴露在了空气里,污血印在上面,顺着人鱼线滑落,扭曲的涂抹出诡谲的痕迹。

顾影安充血的眼球看向凌伊,看上去好似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唇角甚至都轻微地勾了起来:

“博士,只换衣服可挡不住气味。”

他苍白的指尖摸上了脖颈的金属环,似笑非笑,“要允许我再次使用异能吗?”

凌伊低头操作了一下,平直的语调毫无波澜:“用吧。”

她竟然真的解开了,在这种时候。

顾影安都不知道该惊叹她的胆大,亦或者还是去惊叹她的自信。

她就那么笃定他不敢去忍受那种痛苦?还是说她认为自己可以及时制止?

“呵…”

意味不明的笑声爬上了喉口,顾影安盯着她,三种不同属性的异能在同一时间激射而出,直击她的面门。

极快的进攻速度,甚至将空气都撕裂出了啸鸣声。

第98章 第98章“你难道就没什么想对我……

尽管顾影安的攻击来得突然又迅速,却依旧还是没能奏效。

并不是因为异能在中途就溃散了,而是被凌伊躲过去了。

顾影安一直都清楚,凌伊并不是那种刻板印象里毫无自保能力的科研人士。

毕竟她要是没有力气,当初也不可能直接把他一个成年男性抱起来,还走了那么远的路都不见气喘。

然而力量和身手并不能直接划上等号。

顾影安也没想到,凌伊的反应竟

然可以快到这种程度。

她看上去简直就像是提前预判到了他的行为。

脑子好使的人,其它方向也能受到影响吗?

凌伊动手扶了一下有些滑落的眼镜,面色如常地抬眼看过去:“现在可以换了吗?”

依旧还是那种不咸不淡的语气。

顾影安定定看了她几秒,胸腔里翻涌的所有情绪,最终都缓缓沉了下去,

他默不吭声地利用水系异能给自己做清洁,垂眼不去看她。

顾影安有时候真的很难不去怀疑,凌伊是不是患有着某种精神疾病。

又或者说,她其实是在某个特殊的实验背景下诞生出来的怪物。

不然又怎么会有这种人?

对旁人不在意也就算了,很多人都可以做到,然后她却连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都可以做到毫无波动呢。

无论是惊魂未定还是愤怒恐惧,什么情绪都没有。

顾影安甚至都觉得,就算是她此刻真的被异能杀死了,也不会产生什么激烈的情绪。

恐怕唯一有的就是遗憾了。

遗憾自己正在进行的研究没能圆满结束。

这样的人,就算真的顺利把她杀了,估计心里都还是会觉得憋屈,感受不到报仇的痛快。

水系异能的便捷性,让顾影安很快就将自己身上的污渍都清理干净,换上了新的衣服。

他把自己穿过的衣服塞进了一个崭新的购物袋中,打算带走。

凌伊说:“那些垃圾可以直接扔掉。”

“……你这种人也会随地扔垃圾?”

顾影安黑着脸嘲了一句,才咬牙道,“我带出去扔垃圾桶!”

全是血的衣服就算了,扔在哪里都无所谓。

然而那条女式内衣要是被扔在了这种地方,她就不觉得奇怪吗?

以后要是被其他进来搜刮物资的人看到了,说不定会有人认为是曾经有人在这种地方,玩过什么奇怪的paly呢!

哪怕这种概率很小,但只要一想到这种事情,顾影安就觉得不能接受。

毕竟,万一呢?

这种小事情,凌伊并没有一定要阻止的想法,看他坚持就没有制止。

等到顾影安从收银台出来之后,她就将锁链重新给他套上,然后把几张钞票放进了收银钱箱中:“走吧。”

顾影安掀了掀眼皮,对她莫名其妙的秩序感有些无语。

都末世了,她付钱给谁呢?

就算是已经死了的人可以收到钱,那收的也是冥币吧?

不过她这种莫名其妙的行为,顾影安已经懒得去嘲讽了。

他伸手拎起了购物袋跟在了凌伊的身后,潮润的发丝还残留着水汽,软绵绵的搭在头上,看上去更阴沉了。

微不可查的血腥味仍然还萦绕在顾影安身上,但除非是离得特别近,倒也很难被捕捉到。

至少他确定凌伊根本没有发现。

反倒是他自己感觉到了,血腥气已经完全覆盖了身上那些从凌伊的实验室中,沾染上的化学药剂的气味。

太久没有接触过这种气味了,顾影安甚至都觉得自己有点不适应起来了。

他走在凌伊身边,跟着她不疾不徐的脚步,目视着前方问她:“你难道就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说什么?”凌伊问。

“……我刚刚差点就杀了你,你就不想发表一下意见?”

顾影安想了一下,怀疑地看向她,“还是说你觉得说话没有意义,准备回去之后就直接上刑?”

对一个绝对理性的人来说,后者似乎确实可能性很大。

毕竟外面不方便。

“没什么可说的。”

凌伊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语调平直的冷静声音传进顾影安的耳畔,“我认为,每个人在做出选择之前,都应该会去考虑到最糟糕的结果能不能接受。”

“既然是已经预设到的事情,为什么还要在事情发生后给出反应。”

顾影安:“……”

所以她明知道他要动手,还是给他解开了异能封锁。

顾影安不能理解,只觉得她脑子有病。

就算是早就预料到的事情,能够做到这种反应的人也几乎没有。

为注定会发生的事情破防的人难道还少吗?

她特立独行的,简直就像是在单方面的游离于整个世界之外。

顾影安其实有猜想过,凌伊将自己从实验室里释放出来,会不会是想要将他培养成忠诚于她的狗。

毕竟一个拥有多系异能,上能做实验、下可当保姆,她自己还有着保障自己安全的反制手段,完全具备着基础的豢养条件。

然而凌伊的行为又告诉他,她根本没有那个意思。

她的思维逻辑简直莫名其妙,普通人根本理解不了。

或许只有和她智商猜不到的人,才能够去理解她的动机。

顾影安为她的话默了一瞬,最后才评价道:“你真是个怪胎。”

他没有问后一句话的答案,因为已经很明显了。

她早就猜到了他会动手,所以毫不在意。

自然也不打算在之后给他教训。

这种事情都可以轻轻揭过,简直有病。

怪胎这样毫无杀伤力的评价,自然不可能让凌伊产生什么反应。

她甚至都懒得去回应,平静的牵着他走到了重卡前。

顾影安将购物袋都塞进了车里后,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想起来将旧衣扔进垃圾桶里去。

这种时候了,他也懒得再去找附近的垃圾桶,直接也塞了进去。

顾影安将尾门重新关上,抬手扯着锁链看着她:“这个狗链不用再栓着了吧?你也看到了,我又不会跑,你还想我从你的座位上爬过去?”

凌伊没理会他这话,直接朝着车头走去。

“……我真是服了。”

顾影安跟上着她的脚步,忍不住磨了磨牙。

他都忍不住去怀疑,凌伊是不是有什么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特殊癖好了。

可她浅淡到几乎没有的情绪波动,又让他很难去相信,她会对实验之外的事情感兴趣。

顾影安甚至对自己是不是想太多了的猜疑,都大于对凌伊有那方面想法的怀疑。

他实在很难去相信一个比机器还要更无情的人,会有那些欲望。

可能正常人真的没办法去理解怪胎的行为逻辑。

顾影安只能这么想。

他拧着眉,强忍着心头那股微妙的羞耻感,在凌伊平静的凝视下,从驾驶座爬了过去。

直到坐到座位上去,顾影安才忍不住在心里松了口气,低头将安全带系上。

他有些不自在地偏开脸。

其实他身上穿的衣服很正常,几乎没什么露肤度。

但或许是因为被凌伊入过不止一次的原因,顾影安对会将自己后面暴露在她视线下的行为,都有些不能言说的敏感。

哪怕对方并没有那个意思,也仍然会让他想到被明亮的灯光照射到自己□□时,被对方凝视的画面。

她毫无波澜、仿佛正在直视某种物品的目光,只会让人觉得更加的难堪。

然而更糟糕的是,她平常也是用那种目光看人的。

所以顾影安每次在直视她的时候,脑海中都不可避免的会闪过一些画面,至今没能完全脱敏。

偏偏今天又体会了一回不似被入,却比被入更难堪的场面。

他靠在椅背上,抿紧着唇角目视着前方。

……

回去的路途并没有比来时要轻松多少。

仿佛可以无限刷新的丧尸将到来时被清扫出的街道重新堵住,以至于归途依旧还是颠簸得很不像话。

顾影安想吐。

他觉得就算是专业的赛车手,在赛场上估计都不敢这么开。

他被颠簸得下车时就忍不住捂住了嘴巴,又在凌伊看过来时,若无其事地放下了手。

直到进了家门,那条被挂在金属环的锁链才被她取下来放了回去。

耳边终于是听不到锁链晃动带起的响声了。

顾影安抬手揉了揉一直被噪音干扰的耳朵,只觉得那残留的余音仍然还在耳道中隐隐约约的浮现。

恨恨剜了凌伊一眼,他才拎起购物袋将自己的东西都扔进了次卧室。

走出来时,就发现屋内又只剩下自己了。

顾影安不用猜也知道,凌伊肯定是又去了实验室。

那里才是她的家。

顾影安将自己的衣服都拆掉包装袋放进洗衣机中清洗,又把另一袋日用品都分门别类的放进厨柜和冰箱。

他就这样来来回回的忙碌着,直到做好了饭菜端到餐桌上去时,才突然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自己竟然忘记了去掉凌伊的那一份。

顾影安:“……”

他恶狠狠地咬着自己做的菜。

……真是便宜她了。

顾影安试图说服自己不去在意,然而凌伊每多吃上一口,他就忍不住去为自己习惯性的行为多后悔上一分。

但很显然,凌伊不可能去在意他的情绪变化,更没有

自己不受待见的意识。

哪怕他的表情展露得很明显,她也依旧还是不紧不慢地吃着。

甚至还和平常一样,吃完了就放下了筷子离开,完全没有询问的想法。

对她来说,家就是个可以应付睡眠和进食的酒店,至于食物是怎么来的,家是怎么干净的,一点都不重要。

顾影安额角的青筋跳了跳,甚至想要把她的脏碗直接留下不洗。

然而这种幼稚的事情他到底做不出来,还是阴着脸和自己的餐具一起扔进了洗碗机里。

不过有了中午的教训之后,晚上顾影安在动手做饭前就时刻提醒自己,特意没有再去做凌伊的那一份。

顾影安憋着一口气,就想看她能有点反应。

然而凌伊依旧没有为此产生任何情绪波动。

顾影安不由想,这难道又是她已经预设到过的情况?

那她还预设过什么?

要是他拒绝参与她的实验呢?她还能这副表现?

想了想,顾影安都要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如果真的是涉及到了她的实验,哪里还能有他选择的余地,直接就会被敲晕带走了。

但实验之外,凌伊却显然很宽容,毫不在意地给自己煮了一碗方便面,吃完之后就又进了实验室。

什么好戏都没能看到的顾影安无所谓的回了卧室。

然而末世后的养成的浅眠和极其敏锐的洞察力,让他甚至清楚凌伊是什么时候才回来睡觉的。

她毫无疑问是那种高精力人士,每天那么高强度的进实验室做实验,留给睡眠的时间也不多,却偏偏脸上一点疲惫之色都没有。

顾影安被他回家的动静吵醒,没有睁开眼睛。

他感应着异能的增长速度,又重新睡去。

顾影安已经习惯了凌伊的作息,不仅每天晚上都会被吵醒,每天早上还会一到时间就准时醒来。

这种习惯,让他甚至每天都过得比末世降临前都还要规律。

也更加让人憋闷。

他的生物钟是完全跟着凌伊走了。

顾影安穿上衣服起床,进了厨房给自己做早餐。

他故意没有开油烟机,还将鸡蛋煎得很香,远远的从厨房飘进了客厅,哪怕紧闭着房门,也不可能闻不到。

顾影安翘着腿坐在餐桌前,等着凌伊出来。

然而直到他吃完了所有食物,都还是没有看到她出来。

以他一有风吹草动就会被惊醒的“高质量”睡眠,是不可能察觉不到对方有没有出门的。

顾影安意识到了不对劲。

以凌伊对时间的精准把控,这个时间是她准备出门去往实验室的时候,不可能会耽误。

……怎么回事?

第99章 第99章“你把我当什么了?!”……

顾影安凝眉站在凌伊的卧室门口,定定地看着紧闭的房门。

脑海中各种繁杂的念头飘忽不定,让他忍不住捏了捏有些发紧的喉骨。

半晌,不知是抱有着何种心态,顾影安还是伸手握住了门柄。

金属质感的冰冷门柄被轻而易举的压了下去,将大门拉开了一道缝隙。

凌伊并没有睡觉时会反锁大门的习惯。

在她眼里,显然并不认为一个实验体会对她造成什么安全隐患,哪怕那是个成年男性。

顾影安打扫的时候也不是没进去过,但他打扫的时候凌伊也不在家。

他并不能确定对方睡觉后的情况。

顾影安绷着脸抬腿走了进去,脚步却只停留在了门口,目光缓缓移动到了床上。

凌伊果然还躺在床上。

她的发丝凌乱散在纯白的枕头上,偏冷调质感的肌肤泛着有些不正常的潮红,嘴唇也有些干裂起皮。

顾影安愣了一下,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对方这是生病了。

凌伊的脑子再厉害,身体却不可能会有脑子那么厉害。

所以昨天他在短时间内,从对方身体内部突然抽取出的那些水源,对她来说自然不可能会不产生影响。

偏偏凌伊回来之后,又没有及时去补充水源,还一头扎进了实验室,根本没有让自己得到充足的休息。

以普通人的身体素质来说,会生病也在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顾影安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联,顿时就幸灾乐祸起来。

他走到床边弯腰凑近凌伊,语气很欠:“哟,博士,这是被病魔打倒了?”

她似乎早就已经醒了,听到声音后便睁开了眼,面上根本看不出难受来,表情冷淡得没有波澜。

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力气说话,还是觉得这种问题很没有意义,凌伊并没有开口,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顾影安敛了敛唇角的弧度。

当一个人不会给你带来任何情绪反馈时,连嘲笑都会变得很没有意义,只会让人觉得憋闷。

顾影安没有再说些什么,毕竟当事人不配合就只会变成独角戏。

他用手背去碰了碰她的额头。

凌伊平常表现得实在是太过于强大变态了,以至于顾影安直到此刻才终于意识到,她竟然只是个没有异能的普通人。

偏偏就是这个普通人,都把他玩死过不止一回了。

感受到手背的温度,顾影安不由轻啧一声,收回手问:“退烧药在哪儿?”

之前打扫房间的时候,顾影安并没有发现过医药箱之类的东西。

不过他觉得就算家里没有,实验室里应该是会有的。

毕竟只要是涉及到了实验,那她的东西就会准备的不是一般的齐全。

“没有。”

她的声音有些微沙,虽然依旧平直,但和平常的人机感却不太一样,多了些不太明显的“活人”气息。

顾影安也不知道凌伊说的没有,究竟是做别的实验用完了,还是根本没准备过。

他低头睨向凌伊:“啧,那你就多喝热水吧。”

顾影安转身出了卧室,并没有去尝试想办法让她退烧。

他只进厨房烧了壶热水,甚至还没有想办法去让热水晾凉。

而是任由杯中的开水在时间的影响下逐渐降温。

顾影安这才把水杯拿进了卧室。

时间过去了一个多小时,她却连躺在床上的姿势都没有任何变化,像尸体一样。

顾影安从她身上几乎看不到什么难受的情绪,看上去根本不像是生病的样子。

他把水杯放到床头柜上,盯着她发白的嘴唇看了几秒,才伸手粗暴的将凌伊拉了起来。

她睡觉时给自己换上了棉质的睡衣,隔着衣袖被拽起来时,领口因为拉扯产生了轻微的倾斜,露出了一小截骨骼感明显的锁骨。

顾影安微微移开眼。

虽然和凌伊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过了,然而单方面的进入,让他从未有过机会去看到过凌伊身体的其它地方。

顾影安难免有些不自在。

在凌伊之前,他根本没有和女性接触过。

顾影安抿了抿唇,伸手将水杯递到她面前:“喝水。”

无法杀死对方的前提下,他本意是想趁对方生病故意折磨她的。

但他也不认为凌伊会对此有反应,实在懒得去犯那个贱,免得把自己给气到。

“谢谢。”

机感很强的怪胎就像是被触发了什么关键词一样,礼貌的道谢后才低头啜饮起来。

顾影安有些无语:“你就不能自己拿着吗?别告诉我你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

这样的话,对凌伊来说显然毫无影响,就像是一拳打在了空气中。

她还是一如往常的将自己不想理会的信息当作没听见,在缓解了口渴的情况后,就重新躺了回去。

顾影安:“……”

真服了。

顾影安就没见过像凌伊这么自我的人,像是在玩单机游戏似的,只去理会自己在意的事情。

要不是有抑制器锁着,她的死亡还会关系到自己,他指定现在就直接动手去掐她了。

不对……

顾影安蓦地转动了一下眼球。

控制器现在他不就可以随便拿吗?

顾影安凑过去问她:“博士,抑制器的控制器你放在在哪儿的?”

凌伊闭着眼,睫毛好似承担不住眼皮的重量一般低垂着,在眼下投出着浅淡的阴影。

她语气平淡:“左边床头柜第一个抽屉里。”

顾影安怔了一下。

……还真说了啊?

烧糊涂了还是有阴谋?

犹疑了一瞬,顾影安还是动手拉开了抽屉。

一个手掌大小的、看上去类似于遥控器一般的工具,静静躺在抽屉里。

顾影安伸手拿起来,不由仔细打量了一下。

由凌伊独立制作的控制器上按键很多,上面没有标注出任何普通人能够看懂的文字,只有一些或许只有她自己才认识的符号。

顾影安思考了几秒,又瞥了一眼无动于衷的凌伊。

最终,他还是起身拿着控制器走了出去,翻出了客厅的电视遥控器对比了一下。

一般左上方的按键就是开关键吧?

顾影安抬起手指按了上去。

……

主动给自己上了十几回酷刑的顾影安,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直到这一刻,他才终于明白,为什么凌伊会这么简单就告诉了他控制器的位置。

那上面就没有一个按钮是关闭抑制器的,反而全都是用来折磨人的?!

她故意的吧?!

真服了……

顾影安忿忿扔掉控制器,从沙发滑落到地上的身躯轻微抽搐着,呼吸声细碎又沉重。

他仰起头,有气无力地靠在沙发上,浸了层水光的脖颈随着喉结的滚动而泛起浮光跃金般的光彩。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顾影安才总算是恢复了一些力气。

他阴沉着脸撑着茶几站了起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去将身上的冷汗洗干净。

这种自作自受的事情,顾影安还没脸去找凌伊麻烦,那未免显得自己太蠢了。

他早该意识到的,偏偏却又不甘心。

事实证明,沉没成本果然是个很糟糕的东西。

哪怕他在第一次尝试时就意识到了问题,却还是不死心把剩下所有的都给按了一遍。

从浴室里走出来时,顾影安湿淋淋的头发还在向下滴着水,他却懒得去把头发吹干。

又或者说,是已经有些力气去做这种精细活了。

顾影安飘进了厨房,只觉得自己都快要升天了,急需食用些高热量的食物安抚自己的身体。

被禁锢的异能并不会干扰到他身体的恢复能力。

说到底,异能只是被抑制,又不是直接消失了。

然而恢复也是需要时间的,此刻顾影安确实是手脚无力。

塞了几根巧克力棒到嘴里,顾影安瞥了眼墙上的挂钟,这才去做饭。

他盯着电饭锅犹豫了一下,艰难的放弃了只做一人食的打算,皱着眉把凌伊的那份也一起添上了。

随着时间流逝,令人胃口大开的饭香,很快就从厨房飘散到了房间各处。

顾影安站在凌伊的卧室门口,注视着在床上没有丝毫起床意思的凌伊,没好气道:“起来吃饭了,难道还要我喂你吗?”

“你自己吃吧。”

凌伊没有要起来的意思,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只有依旧清晰平直的声音响了起来。

顾影安直接转身就走。

当他想给她吃吗?

他的胃口一点都没有被影响到,大口的吃着自己做好的饭。

理性到让人怀疑是机器的存在,竟然也会因为生病时没有胃口,而做出拒绝补充身体能量这种不理智的事情。

顾影安只觉得无语。

她不是一直都很理性吗?

对别人理性,放自己身上就是情绪大过理性了?

仔细想想,顾影安又发现凌伊好像一直都是这样的。

就好像她并非不知道自己的行为不正确一样,然而她依旧还是要做实验,追求的实则也是她心中的欲望。

只不过这种自我的情绪出现在了小事上,就让人有种她好像崩人设了一般的错觉。

本质其实是没有任何区别的,都是只顾自己痛快,其它一律不管。

顾影安吃完饭,盯着自己盛好的米饭看了片刻,然后才臭着脸,将菜盘里的菜倒到饭碗中,手动让白米饭变成了盖浇饭。

他端着碗进了凌伊的卧室。

“吃饭!”

她脸上的潮红,和她的冷白肤色形成着刺目的反差。

顾影安的声音为此带上了股很不耐烦的意味,“你不是还要做实验吗?不怕躺上几天耽误进度吗?”

这种话显然才可以触发她的回应机制,让连眼睛都懒得睁开的她开始诈尸。

凌伊抬起眼看向了饭碗:“卧室里不能吃东西。”

顾影安扯了扯嘴角,很想直接把手里的碗扣到她头上去。

他恨恨挤出声音来:“不能那你就出去吃啊!”

“你是发烧了又不是腿断了!”

似乎是因为不戴眼镜有些看不清的缘故,她微眯起眼注视着他,口吻平静地命令:“抱我出去。”

“你把我当什么了?!”

顾影安恼了,“我又当实验体又当保姆的,现在还要再兼职你的坐骑?”

他用力地将吃饭的碗放在了床头柜上,磕碰的声音听上去就怨气很重。

凌伊没有强求,又重新闭上了眼。

“……”

顾影安磨了磨牙,直接动手掀开了被子,手臂穿过了凌伊的膝弯把她抱了起来。

“谢谢。”

她浮于表面的礼貌依旧在自顾自进行着。

顾影安黑着脸,理都没理。

凌伊说话再有礼貌,也掩盖不了她会单方面孤立所有人的事实。

旁人的任何意见,都无法在她心里掀起任何波澜,只去理会自己想要理会的事情,其余都一律无视。

冷漠自我得全天下都不可能再找出第二个。

顾影安把她放到了座位上,又回去把饭碗端了回来,憋闷的燥意在心头跃动的越发厉害,恶狠狠道:

“你他*要是不吃光,我就直接动手全塞你嘴里!”

凌伊没有理会。

她很明显是没有胃口的,可拿起筷子开始用餐后却反而看不出来吃得有多勉强。

就连不紧不慢地咀嚼速度都和平常几乎保持着一致。

要不是凌伊的脸上还残留着病态,顾影安甚至都会以为她是在装病进行着

某种社会实验。

……真是个怪胎。

等凌伊放下了筷子,顾影安才动手把餐桌上的餐具都收进厨房。

他呆在厨房中,没有急着出去,不想再被对方使唤一回,为此将灶台都擦了不止一遍。

然而等顾影安从厨房出来,却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的凌伊。

似乎只要没人动手把她抱回去,她就可以在原地坐一下午。

“真是服了……”

顾影安觉得自己如果现在去看中医的话,是绝对是会被诊断出肝火旺盛的症状。

他迟早会被气出病来。

自从遇见了凌伊之后,他就没有一天是不动气的。

她真的该死。

顾影安怨念深重的走到凌伊面前,这才发现她好像是睡着了,对他的到来毫无反应。

当然,他怀疑她更可能是懒得睁开眼。

顾影安很不痛快的把凌伊给抱进了卧室,重新放到床上去。

他没有离开,阴沉沉地盯着她看。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

第100章 第100章就像是在注视着一个不……

有的人,不需要去多相处,就会让人觉得她和普通人不像是生活在同一个维度中的生物。

很多时候,顾影安都会忘记凌伊只是一个普通人。

她身上几乎没有那种正常人会拥有的活气,就像是机器人一样。

哪怕是此刻生病了,也依旧还是如此。

如果不是她脸上的病色还很明显,顾影安几乎看不出来她和平常究竟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毕竟她连呼吸都和平常没有任何区别。

顾影安忍不住将手放到了凌伊的颈项上。

她现在身上的温度有些高,和平常微凉的皮肤触感差异很大,薄皮下颈动脉搏动的动静跳跃在掌心里,存在感强烈,让接触的地方都开始发烫。

顾影安知道自己暂时还无法杀死她。

之前他都尝试过那么多次了,早就认识到了这一点。

但他还是想要这样将手放上去,仿佛不如此,就不足以显露他的心情。

顾影安低头,直勾勾凝视着凌伊。

他几乎没有以这样的姿态去居高临下的注视过她。

她看上去一点都不虚弱,那张哪怕闭着眼睛带来的攻击性也很强烈的脸,就像是正在沉睡的蟒蛇,谁也不敢去轻易将她唤醒。

仿佛她睁开眼,就会发生更加恐怖的事情。

顾影安甚至都怀疑,对方或许在下一秒,就突然睁开眼睛看向他。

他甚至都可以想象得到在那种场景下,凌伊的表情会有多平静无波。

她真的睡着了吗?

鬼使神差的,顾影安俯身凑近了凌伊,屏息观察。

离得近了,她身上的热气都仿佛在顺着空气侵蚀过来。

沉缓湿热的呼吸因此而拍打到了脸上,让绒毛都沾上了些许湿意。

那好似天敌一般湿热的气息,无声无息的渗进皮肤,让顾影安的心跳都震动得好似是要从喉管中窜出来。

他无意识地收紧了手。

对自己的恶劣毫无自知之明、从来不会失控的冰冷蟒蛇,恍惚间,仿佛已经将人绞缠得失去了反抗的能力,随时都可以把猎物吞入腹中。

顾影安喉头突然滚动了一下。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凌伊,忍不住又凑近了一点。

她似乎真的睡着了,一点反应都没有,看上去可以任人宰割。

这看上去太无害了,就仿佛无论他想要去对凌伊做什么都可以。

只要没有威胁到她的生命,金属环都不会在这种时候有所反应。

空气好似都在此刻停止了流动。

顾影安靠得更近了。

差一点点,他就可以贴上去了。

然而就如同恐怖电影中那猝不及防的开门杀一样,就在这一瞬间,凌伊突然睁开了眼睛。

那双带着点下三白的丹凤眼,纵然底色冷静,没了镜片的遮挡和人对视时,深藏的冷漠和无情几乎像是要溢出来一样。

顾影安神情陡然凝固住了。

只差那么微妙的几毫米,如果不是她突然睁开眼,他就会直接触碰到她的唇瓣了。

然而对方却在这种时候醒了过来。

就像是性格恶劣的顶级掠食者,在看着主动送上门来的猎物,在猎物以为自己短暂的安全时,又突然张开了獠牙,去吞食掉那可口的点心。

凌伊声音毫无波澜地提醒他:“下次偷亲记得把手松开,你打扰到我休息了。”

不是她提醒的话,顾影安此刻根本不会意识到,自己的手竟然还放在她的颈项上。

随着凌伊的声音从胸腔中震动出来,她的咽喉也在轻吻着他的掌心。

顾影安猛然回神。

脑子里交错混乱的铮鸣声,让他难以冷静的去应对这种被突然撞破的场面,只是近乎本能的落荒而逃。

他看上去似乎很冷静,又像是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僵硬的起身。

顾影安甚至都没有忘记去将大门给关上,就仿佛自己不是在逃,而是在正常的离开房间一样。

然而他还是能够感觉得到,凌伊的目光始终都停在自己身上。

她会想什么?

觉得他疯了吗?

或许他确实是疯了。

他刚刚……在做什么?

顾影安茫然地扶住额,靠着墙滑落了下去,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突然发现,自己遇上了比被人囚禁研究一辈子,还要更加糟糕的事情了-

一个下午的漫长时间,没能让顾影安的心情平复下去。

他的思绪依旧还是很混乱,理不出任何头绪来。

然而等到顾影安发现天色已经黑下去时,他还是推开门走进了厨房。

心神不宁并没有影响到他炒菜,直到将饭菜都摆上餐桌后,他依旧还是没能冷静下来。

顾影安坐在餐桌前,盯着摆好的饭菜看了好一会儿,才起身,面无表情地走进了凌伊的房间。

“喂,起床吃饭了。”

凌伊似乎并没有睡着,又可能是浅眠。

总之,在顾影安出声的霎那,她就睁开了眼。

在视线笼罩过来时,顾影安有短促的一瞬不自在,又很快被掩盖了下去。

他若无其事地和凌伊对视着。

他太清楚对方的性格了,她根本不可能去在意这种事情。

在没有药物帮助的前提下,凌伊显然不可能这么快就好转,脸颊还带着些潮红。

她看起来似乎并不难受,眸光沉静至极。

顾影安强撑着和她对视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她无声的注视是什么意思,不禁又有些破防:

“你有病啊?还要我抱?!”

虽然凌伊真的如他预料中那般若无其事,但他显然还是又被刺激到了。

她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依旧还是理所当然的使唤他。

不,又或者说,就是因为已经发生过了那种,她才会用这么理所当然的态度去使唤,就连再重复一遍抱她过去的话都懒得说了。

顾影安阴沉着脸,恨恨地把她从床上转移到了餐桌。

“谢谢。”凌伊礼貌颔首。

顾影安:“……”

他默不吭声,只瞪了她一眼。

顾影安回到桌前时,就一味的低头吃饭。

好一会儿,他才拙劣的为自己捡起丢失的脸面,“我之前不是在偷亲你,我是在占你便宜。”

凌伊没有反应,不紧不慢地用着餐。

“哈喽?没听到吗?我说我在占你便宜?!”

她漆黑的凤眼终于舍得看过来了,但语言却十分简洁:“哦。”

顾影安:“……你不信?”

凌伊又不说话了,不知是觉得这种疑问没有意义,还是懒得去回应。

顾影安深深吸了一口气,看上去似乎心态又崩了,表情十分难看。

凌伊突然侧身凑了过去。

顾影安立马就僵滞住了。

他肢体在此刻仿佛已经失去了感应,无法做出任何反应来。

凌伊凝视了他几秒,才问他:“你和我说这件事的目的是什么?”

“你想要得到什么回答?”

她像是在好奇,就像是在探索某个新的研究领域一样。

没有戴眼镜的情况,凌伊注视人时,会和很多近视群体一样下意识微眯起眼。

但这种动作放在她的身上,看上去却更像是猛兽蓄势待发前的低伏,压迫得人只想逃离。

所有隐藏的心思,都仿佛无所遁形。

顾影安下意识别开了眼,才色厉内茬道:“能有什么目的,想看你变脸不行?”

凌伊似乎是信了,又可能是已经对这种研究之外的事情失去了兴趣,上半身又重新坐正了回去。

她继续不紧不慢地解决着晚餐。

顾影安不禁抿紧唇,既松了口气,又隐隐有些……失落。

应该是失落吧,他不是很

确定。

顾影安的脑子依旧乱糟糟的,难以去思考什么,只觉得糟糕透了。

等凌伊吃完,他又去把生病了就和残疾了一样的她放回了床上,出门去处理餐桌上的残局。

做完了这一切,顾影安关上了房门,看着窗外悬挂的月亮怔怔出神。

他将自己有些遮挡住视线的发丝抓得有些凌乱,心烦意乱。

不需要去思考,顾影安就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一种比过去还要更加糟糕、他并不想去承认的境地。

然而这种局面,甚至还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

而凌伊……她显然一点影响都没有。

顾影安脑海中浮现出了那双冷静、淡漠的眼睛。

好像无论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发生了什么事情,她都始终毫无波澜。

漠然得就像是注视着与自己毫无关联的事情。

凌伊其实不是没开窍的人。

顾影安其实觉得,‘开窍’这样的词汇反而不适合放在她的身上。

凌伊什么都懂,只是不在意而已。

毕竟像她这种智商惊人的怪胎,大概在很久之前,就因为好奇去探索研究过人类的情感。

但她最后会得出的结论,绝不会是歆羡或是无聊之类的评价,而只会是“毫无意义”这样的评价。

在刻板印象中,天才总是不知事故没有情商的代表。

然而以顾影安的观察来看,凌伊与其说是没有情商,倒不如说是觉得人际交往并不值得让她去耗费心思。

实验之外的事情,都被她冷眼旁观,视作了无关紧要。

顾影安不再去想这些。

这些想法显得他就好像正在认真思考一些荒谬的事情一样。

他拉上窗帘,将身体砸向床铺,闭上眼睛睡觉。

然而黑暗中,某些画面却又开始不受控制地浮现了出来。

他被她展示过,被她拥抱过,在她面前不止一次的高朝过……

顾影安心烦意乱的躺在床上,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好长时间才终于将自己折腾入睡。

但睡梦中却依旧不得安宁。

凌伊入侵了他的梦境,像个入室抢劫的凶手,又将他被绑了起来。

不是在手术台,而是更阴森的地下室中。

他被吊了起来,双手交叠的被捆在一起,半跪在地上,身体完全的笼罩在了阴影下。

凌伊站在他面前,双手掐住他的脖子禁锢着他,掌控着他,让他觉得自己浑身的骨头都像是要被碾碎了一样。

他应该是恨她的,因为那实在是太痛了,所以眼睛也痛得溢出了眼泪。

却只能屈辱地看着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就那样被展示在了她的面前。

过了很长时间,可能是一夜,也或许是更久,直到他开始恍惚,开始不再呼吸,她的手才终于离开,向上移着。

她苍劲的手指没入了发丝,猛地拢住攥紧。

强烈掌控性的动作,迫使着他抬起头,把那像是被蟒蛇绞杀过一样青黑泛红的脆弱颈项和赤红的眼睛,都展示给了她看。

凌伊贴近了过来,窗外的光束落在了脸上,将她的眼睛和鼻梁一起拓住。

那是她身上唯一的亮色,像舞台上被聚焦的中心,让人的目光不自觉就只凝驻在那双眼睛上。

那双欲色浓烈的眼睛,注视着已经失去反抗能力的猎物,去啃食,去拆吃入腹,去看他颤抖崩溃。

然而她的瞳仁深处却依旧冷静,没有丝毫感情存在的痕迹。

就好似那抵死缠绵的行为,只不过是为了达成某种目的而顺势做出的寻常行为。

哪怕被掌控的人,已经昏了头的开始主动迎合,也依旧毫无动容。

没有欲望,没有玩味,就像是在注视着一个不值得放在心上、没有价值的物件。

顾影安猝然睁开眼。

他抬起手臂遮住脸,苍白的肤色泛着一层水光,如同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出了很多的汗。

顾影安的呼吸急促,狂乱跳动的心脏因为速度过快,甚至都带来了几分闷痛。

他出神了好一会儿,身体的异常反应才终于缓慢恢复了正常。

顾影安想,自己大概是真的是疯了,不然怎么会连这种梦都做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