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种在他掌心滚动,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夕阳的余晖洒在陆明远沾满泥土的衣袍上,却掩不住他眼中的热忱。
他挺直腰背,声音诚恳而坚定:"大人若不嫌弃,不妨在清河小住两月,待麦收之时亲眼见证。"
说着指向县衙方向,"下官已在县衙准备了干净的厢房,一应起居用品都已备齐。东厢房临水而建,夏日凉爽宜人;西厢房则向阳通风,被褥都是新晒过的。"
周围的佃户们也停下手中的活计,眼巴巴地望着郑明德。
老农张老汉拄着锄头,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期待:"大人,这麦子长得可好了,您一定要看看收成啊!"
他的声音沙哑,却充满真诚,粗糙的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锄头柄。
周延年突然插话,声音尖利:"荒唐!郑大人身负皇命,岂能为这等小事耽搁?"
他的声音惊起了麦田边的几只麻雀,扑棱着翅膀飞向远方,在天空中划出几道凌乱的弧线。
郑明德抬手示意周延年噤声,沉吟片刻道:"陆公子所言确有道理。"
他望向京城方向,眉头微蹙,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只是此事关系重大,本官需请示陛下。"
回到县衙,郑明德立即命人取来笔墨。书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他专注的侧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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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展开一张上好的宣纸,狼毫笔尖蘸满浓墨,在灯下奋笔疾书。
墨香在室内弥漫,与窗外飘来的麦香交织在一起。
"臣郑明德谨奏:"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留下一行行工整的字迹。
"清河县试种新粮,土豆已见成效,亩产二十二石有余。另有旱地麦种,前已呈报在案,现长势良好,两月后可收。臣请旨暂留清河,待麦收验明产量......"
写完后,他小心地将奏折卷起,用红绳系好,交给随行的侍卫:"速用飞鸽传书,不得延误。"
他的声音低沉而严肃,手指在纸面上轻轻抚过,确保墨迹已干。
侍卫双手接过,匆匆退出书房。
片刻后,一只雪白的信鸽扑棱着翅膀飞向夜空,很快消失在星光之中。
夜风吹拂,带来远处麦田沙沙的声响。
院中石桌上,一盏油灯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陆明远为宋源斟满一杯清酒,琥珀色的液体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酒香混合着院中花草的芬芳,在夜色中格外醉人。
"岳父大人,"陆明远的声音低沉而温和,手指轻轻敲击着粗陶酒杯,"今日多亏郑大人明察秋毫,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他的目光落在杯中晃动的酒液上,映着细碎的月光。
宋源抿了一口酒,长叹一声,白须随着呼吸轻轻颤动:"只是不知陛下能否准奏,让两位大人留下观麦。"
他的目光中带着忧虑,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酒杯边缘,"若是周侍郎从中作梗......"
陆明远望向满天星斗,眼中映着星光:"小婿相信,只要是对百姓有益之事,陛下定会应允。"
他轻轻摩挲着酒杯边缘,指尖感受着粗陶的质感,
一只萤火虫飞过石桌,在两人之间划出一道微弱却坚定的光痕。
麦田在月光下泛着银色的波浪,静静地等待着黎明的到来。夜露开始凝结,在麦叶上形成晶莹的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