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你完全猜错了!”电话那头的园子急得快跳起来,声音透过听筒都带着火星子,“有没有想过?那个疯子就是盼着你变回宫野志保!你现在这样单打独斗,不正好中了他的圈套?这个变态要的不就是这个结果吗?”
宫野志保捏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酒店房间里没开灯,只有手机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照出眼底翻涌的寒意。
“我现在没办法强行变回来。”她的声音依旧冷漠,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解药的效力是不可逆的,至少要等够二十天。”
“那你就不能穿点正常衣服?”园子还在抓狂,“天天裹着那件白大褂晃悠,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雪莉’吗?你就不能……”
“我没有其他衣服。”宫野志保打断她,语气里的疏离像结了层冰,“我没带裙子,也不会穿。”
更重要的是,她现在谁都不敢信。
“而且,我现在不能相信任何人,包括小兰,包括你。”这句话说出来时,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跳漏了一拍,“别再来酒店找我,也别让任何人知道我的行踪。”
“你疯了?!”园子的声音陡然拔高,“小兰为了你的事,这几天吃不下睡不着,天天盯着监控看,你居然说这种话?”
“我能一眼认出小兰。”宫野志保的声音沉了沉,目光扫过紧闭的房门,“但我怕她在我房间里被下药。更怕……有人披着她的样子,站在我面前。”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伴随着一声熟悉的呼唤:“志保,是我啊,开门啦,我给你带了鳗鱼饭!”
是园子的声音,连语气里的雀跃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宫野志保的瞳孔骤然收缩,猛地捂住手机听筒,对着话筒压低声音:“园子,如果你这个电话没打过来,我可能就开门了。”
电话那头的园子瞬间噤声,过了几秒才带着后怕的颤音问:“他……他在门外?”
“他十分钟前就假扮成你的样子站在门口了。”宫野志保盯着门板,仿佛能透过木头看到外面那张伪装的脸,“敲门的节奏、说话的语气,甚至提到鳗鱼饭时的尾音……和你平时一模一样。”
要不是园子的电话来得及时,她恐怕真的会因为那瞬间的松懈,犯下无可挽回的错。
门外的“园子”见没人回应,又敲了几下,声音渐渐沉了下去:“志保?你在里面吗?我知道你在……我们不是说好,要一起揭穿那个变态的吗?”
那声音里的委屈和熟稔,像一根针,精准地刺向宫野志保最柔软的地方。她握着手机的手开始发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勉强维持着清醒。
“别理他!”园子在电话里急喊,“我现在就报警,让警察过去!”
“别报警。”宫野志保立刻阻止,“现在还不能打草惊蛇。”
门外的敲门声停了。过了片刻,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随后是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宫野志保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手机从手里滑落,屏幕还亮着,映出她苍白的脸。她闭上眼,耳边全是刚才那个伪装者的声音,和记忆里园子叽叽喳喳的样子重叠在一起,搅得她头痛欲裂。
原来最可怕的不是模仿本身,而是这种模仿会在她心里种下怀疑的种子——从今往后,再听到熟悉的声音,再看到亲近的人,她第一反应不是信任,而是警惕。
这才是那个男人最恶毒的算计。
接下来的几天,宫野志保换了家酒店,不再穿白大褂,甚至故意剪短了头发。她开始像个普通女孩一样,穿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去逛书店,去公园长椅上晒太阳。
可那种被窥探的感觉,非但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强烈。就像有一条毒蛇,盘踞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吐着信子,等待着最佳的捕食时机。
柯南通过新的监控发现,那个男人的行为模式变得更加诡异。他不再远远观望,而是开始在她去过的地方徘徊——她坐过的长椅上,会留下一瓶没开封的草莓牛奶;她翻过的书页里,会夹着一张画着鸢尾花的小纸条;甚至她住过的酒店房间,在她离开后,保洁人员会发现窗台上多了一个和她胸针一模一样的仿制品。
“他在标记领地。”柯南看着那些监控截图,脸色凝重如铁,“他在用这种方式告诉所有人,你是‘他的’。”
小兰看着那些东西,心里一阵发寒:“志保她……能撑住吗?”
她怕那个总是故作坚强的女孩,会在这样无休止的精神折磨下,彻底崩溃。
第十五天夜里,宫野志保被一阵刺耳的刹车声惊醒。她猛地从床上坐起,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只见酒店楼下停着一辆黑色的保时捷,车灯熄灭的瞬间,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琴酒。
那个在组织里如噩梦般存在的男人,正靠在车边抽烟,猩红的烟火在黑暗中明明灭灭。
宫野志保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琴酒怎么会在这里?是那个男人引他来的,还是……组织终于发现了她的踪迹?
小主,
就在这时,她看到不远处的阴影里,那个穿黑色外套的男人正缩在那里,手里还拿着望远镜,死死地盯着她的窗户。显然,他也没想到琴酒会突然出现,整个人都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
琴酒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头,目光像鹰隼一样扫向阴影处:“出来。”
冰冷的两个字,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意,划破了夜的寂静。
那个男人吓得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上。他想跑,可琴酒的眼神像无形的锁链,牢牢地捆住了他,让他动弹不得。
“一个废物,还敢窥探我的猎物?”琴酒掐灭烟,一步步走向那个男人,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谁给你的胆子,不想活了?”
男人吓得浑身发抖,语无伦次地辩解:“我……我没有……我只是路过……”
“路过?”琴酒冷笑一声,抬手就朝男人的脸挥去。
“住手!”
一声清冷的女声突然响起。宫野志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冲下楼的,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站在了两人中间,背对着那个男人,直面琴酒冰冷的枪口。
“雪莉?”琴酒显然也没想到她会突然出现,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被更深的杀意取代,“你倒是比我想象中更蠢。”
宫野志保的心脏狂跳,手心全是冷汗,却依旧挺直脊背:“他是我的人,要动他,先过我这关。”
她自己都觉得这话荒唐。她明明恨透了这个男人的窥探和纠缠,可真要看着他死在琴酒手里,却又做不到。
他固然可恶,却罪不至死。更重要的是,她不想因为自己,再染上任何人的血。
那个男人躲在她身后,浑身抖得像筛糠,嘴里还在不停念叨:“志保……谢谢你……我就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
宫野志保听到这话,胃里一阵翻涌,却没回头。她死死地盯着琴酒,眼神里的冷漠和决绝,像极了当年在组织里那个说一不二的雪莉。
“你的人?”琴酒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枪口微微抬起,对准了她的额头,“雪莉,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慈悲了?还是说,你也和这种废物一样,喜欢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他是我的筹码。”宫野志保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组织不是一直在找我吗?放他走,我跟你走。”
琴酒眯起眼,似乎在判断她的话是否可信。
躲在她身后的男人听到这话,突然激动起来:“不!志保!你不能跟他走!我不准你走!”他甚至想伸手去拉宫野志保,却被她猛地甩开。
“闭嘴。”宫野志保的声音冷得像冰,“再说话,我现在就杀了你。”
男人被她眼中的寒意吓得不敢再出声,只是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眼神复杂得让人看不懂。
琴酒看着这一幕,忽然低笑起来:“有趣。看来你这几年,确实变了不少。”他收起枪,转身走向保时捷,“上车。”
宫野志保看着他的背影,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缩在原地的男人,心里五味杂陈。她知道,自己这个决定有多冒险,可她别无选择。
至少,她保住了一条命。哪怕这条命,曾带给她无尽的恐惧和折磨。
坐进保时捷的瞬间,宫野志保最后看了一眼那个男人。他还站在原地,望着她的方向,路灯的光落在他脸上,映出一种近乎绝望的痴迷。
她忽然明白,这场由他开始的噩梦,或许从她决定救下他的这一刻起,才真正进入了最危险的篇章
而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车子发动,融入沉沉的夜色。
宫野志保闭上眼睛,将那个男人的脸和琴酒的冷笑都隔绝在外。
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但她知道,无论前路多黑暗,她都必须走下去
保时捷在夜色中疾驰,车厢里的空气像凝固的冰。宫野志保侧头看着窗外飞逝的霓虹,忽然轻笑一声,打破了死寂:“所以你来找我,是来灭口的?”
琴酒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顿,眼神从后视镜里扫过她,冷得像淬了毒的刀:“不然呢?雪莉,你以为组织还会容忍你在外游荡?”
“可那个家伙窥探我又不是一次了。”宫野志保的声音很轻,带着点自嘲,“在组织里不也一样吗?我睡觉的时候,他能轻手轻脚进我的房间,在实验室里放药;我喝水的杯子里,总能多出点莫名其妙的东西;他甚至能扮演成保洁阿姨,在我加班时递来一杯‘安神茶’。”
她转头看向琴酒,眼底的冷漠渐渐化开,露出一点破碎的嘲讽:“还有我实验室对面的高楼,总有个望远镜对着我的窗户。你说,如果我说连我洗澡的时候,都感觉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你信吗?”
琴酒的脸色沉了沉,指尖在方向盘上捏出青筋。这些事他不是不知道,只是当年的他,眼里只有组织的任务,只有她研发的药物,从未在意过这些“小事”。
宫野志保忽然笑了出来,那笑声很轻,却带着刺骨的寒意:“你给我的是害怕,是随时可能被处决的恐惧。可他给我的,是全身的冷战——那种明明怕得发抖,却连喊都喊不出来的窒息感。起码我会叫你一声‘哥哥’,可对他……我连名字都懒得说。”
小主,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琴酒紧绷的侧脸:“你一直没想过让我死吧?如果真的想,我在第一次叛逃时就该变成组织档案里的灰了。”
琴酒猛地踩下刹车,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车子在路边停下,他转过头,黑沉沉的眼睛死死盯着她,语气里带着压抑的怒火:“你以为我不敢?”
“你是真的要我死吗?”宫野志保迎上他的目光,眼神清澈得像一汪深潭,“如果是,刚才在酒店楼下,你就该一枪崩了我,而不是让我上车。”
车厢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琴酒的呼吸有些粗重,握着枪套的手微微颤抖,却始终没有拔枪。
宫野志保忽然偏过头,看着他的眼睛,轻声说:“对了,他前段时间给我喝了一种药。”她的声音很平静,像在说别人的事,“为了救一个高中生,我当时没多想就喝了。他说‘起码要在你身上留下点痕迹’,现在看来,大概是想让我永远记得他吧。”
她自嘲地笑了笑:“你说,如果那个天才科学家雪莉真的消失了,变成一个只记得那个变态的傻瓜……组织会不会觉得很可笑?”
琴酒的喉结动了动,想说什么,却被她接下来的话堵住了。
“琴酒,你对我其实不只是‘哥哥’吧?”宫野志保看着他,眼底第一次没有了冰冷的疏离,反而漾着一丝极淡的温柔,像冬日里初融的雪水,“还有别的感情,对不对?”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猛地撬开了琴酒尘封多年的伪装。他的眼神剧烈地波动起来,有震惊,有愤怒,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
宫野志保看着他这副样子,忽然笑了。不是嘲讽,不是冷笑,而是真真正正的、带着暖意的笑。她的眼角微微弯起,唇边漾开浅浅的梨涡,像极了多年前那个还会对他撒娇的小女孩。
“别装了,哥哥。”她轻声说,指尖轻轻碰了碰他握枪套的手,“你要是真的想让我死,就不会在我叛逃后,一次次放过那些想偷偷除掉我的人;也不会在我变成灰原哀后,明明有无数次机会,却始终没动手。”
琴酒猛地抽回手,像是被烫到一样,脸色铁青:“雪莉,你在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宫野志保的笑容淡了些,却依旧温柔,“你只是习惯了用冷漠当盔甲,就像我习惯了用坚硬当盾牌。可盔甲再厚,也挡不住心里的东西,不是吗?”
她转过头,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声音轻得像叹息:“其实我挺羡慕你的,哥哥。至少你知道自己要什么,而我……”
而她,连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在留恋什么,都快分不清了。
琴酒看着她的侧脸,灯光在她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那双总是冰冷的眼睛里,此刻盛着他从未见过的脆弱。
他忽然觉得喉咙发紧,那些到了嘴边的狠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过了很久,他才重新发动车子,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组织的命令,我不能违抗。但在那之前……”
他没再说下去,可宫野志保懂了。
她轻轻“嗯”了一声,靠在椅背上,
放心吧,组织里想让我死的人多了去了。”宫野志保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你今天来找我,迟早也会有别人来找我。你一直把任务扛在身上,是怕我死,还是怕我不死……你自己心里清楚。”
琴酒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车窗外的风灌进来,吹乱了他额前的碎发,露出眼底翻涌的暗色。
“那边的人早就不信任你了吧?”宫野志保侧过头,目光锐利如刀,“他们派了其他人过来,是不是?伏特加,还有两个新人……就在前面路口的黑色轿车里,对吗?”
琴酒的呼吸一滞,猛地踩下刹车。车子刚停稳,宫野志保就伸手抓住了他腰间的枪,猛地拔出来,抵在自己的腹部。
“我给你个机会,杀了我。”她的眼神异常平静,像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你知道的,这个任务你不接,总会有别人接。今天你不杀我,以后也会有人动手。”
她的指尖扣在扳机上,微微用力:“开枪。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你的司机没跟来,但你的人来了。要么处决我,要么……给我一条生路。”
“雪莉,你疯了!”琴酒想去夺枪,却被她死死按住。
“没有机会了,做选择吧。”宫野志保的声音陡然拔高,目光扫向后视镜——路口的黑色轿车果然缓缓开了过来,“不然我给你另一个选择:我反抗,你乱枪打死我。这样既能交差,又能保全你的‘忠心’。”
话音未落,她真的动了。不是反抗,而是猛地攥着琴酒的手,将枪口更深地抵住自己的腹部,狠狠扣下了扳机。
“砰!砰!”
两声枪响刺破夜空。子弹穿透皮肉的闷响格外清晰,温热的血瞬间染红了她的白T恤,顺着衣角滴落在脚垫上,晕开一朵朵刺目的红。
琴酒的瞳孔骤然收缩,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冻结了。他看着她苍白的脸,看着她嘴角溢出的血迹,喉咙里像堵着滚烫的烙铁,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小主,
就在这时,宫野志保忽然从靴子里抽出一把藏好的短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狠狠刺进了琴酒的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