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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原著中他应该是死了,但是既然已经答应您保全您的家人, 所以只要在宁国公下线时他选择告老还乡就能保全性命……]系统的声音愈发弱了, 看起来心虚极了。

白御卿:……我娘呢?

[成为龙傲天男主的后宫之一。]

这算什么保全家人?!

自己刚死龙傲天就开始惦记自己亲娘是吧?!

我还尸骨未凉, 我娘前凸后翘。

该死的陆煜行小爷要剁了你个畜生——

系统感受到他的震怒急忙解释道:[说不定您娘会爱上龙傲天主角呢。]

白御卿:你娘才会爱上龙傲天!

[……可以找别的人妻代替您娘的。]系统的声音小心翼翼。

他抿着唇深吸一口气,神色愈发阴郁,近乎是咬牙切齿往宁国公书房中前进。

到了书房,白父倒是看他面色不愉顿了顿,解释道, “李肆书是为父派过去的,知道你宠那罪奴, 但他父亲终归是当年的反贼,此子心思深沉——只怕会借着你的宠爱对你不利。”

他叹了一口气又幽幽道,“李肆书本就是个混血,在大曜身份低微,虽是指挥使但无论朝中大臣还是贵族子弟皆对他冷眼相待, 十七你待他如常,他对你也十分感激,他领了为父的命,也并非空浪费才能, 你又何必急匆匆赶他走呢?”

他循循善诱道,然后只看见自己的儿子面无表情,问了一句。

“……您和我娘感情还好吗?”

宁国公愣了一下, “这……自然是好的。”

白御卿抬眸打量了一下宁国公——人至中年,虽俊逸风度,面上却带着隐隐的皱纹, 气势几分位高权重的骇人。

他抿了抿唇,微蹙的眉尖带着几分阴郁的平静,“父亲,岁月不饶人,您生了皱纹,身材也大不如前了,多保养保养,现在外面的男子尽数争奇斗艳,莫要被少年比下去了,娘总归是当年的京中第一美人。”

宁国公:……?

宁国公的表情一言难尽,顿了许久才开口道。

“……一个李肆书而已,竟让你说了这么多胡话,若你不想让他们待在院中,为父撤走便是了。”

不至于上升到对他的外貌攻击吧?

“那儿子先告退了。”

白御卿敛下眸子,面上没有什么波澜,离去的脚步有些虚浮。

有什么比知道自己亲娘是龙傲天后宫更恐怖的事情?

宁国公看着儿子的背影,愈发觉得,自从那罪奴来了之后,儿子越来越奇怪了……

如果系统知道他内心的想法的话,一定能精准概括一句——[泛着淡淡的绝望死感]

待白御卿回院时,天色已然逐渐泛黑,院中也没了时时巡逻的十位大汉,也算是送了一口气,他味同嚼蜡地吃了晚膳。

一边想着从哪里给龙傲天找个人妻代替,一边又想着陆煜行此时一定在洗全府的马累得够呛。

——心中涌起了一股扭曲的报复感。

许是心不在焉,就连褪下衣物换上寝衣之时,白御卿的神色也带着些许恍惚,随后先开被褥进去之时,触碰到了温热的东西。

炽热、又带着几分颤抖。

白御卿近乎呆滞着神色看着陆煜行出现在被窝里。

少年罪奴一身黑色的寝衣露出肌肉流畅的胸膛,胸膛还带着不少的疤痕,他抿着薄唇,墨发难得没有束起而是披在身上,发尾虽有些毛躁,但比从前狼狈的样子好了许多,俊脸上也没了那股近乎阴冷的漠然,反而微微眯着眸子看向白御卿——

然后换来了白御卿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侧脸。

那指尖略微发凉,却灼在侧脸上。

白玉狐神色几分恍惚,感受着指尖龙傲天锋利的下颌线、和清脆的拍打声。

……不是梦啊。

陆煜行任由他拍了拍侧脸,略微垂眸,呼吸急促些许。

然后——

“唔……”

高高在上的玉狐仙猛然伸手扼住他的喉管,将他摁在床榻之上,近乎漠然垂眸看着他,发丝垂下,氤氲下一片沉水香。

他爹的陆煜行,惦记我娘,想当我后爹是不是?!

陆煜行感受着喉结的窒息感,深吸了一口气,却只嗅了满腔的沉水香。

他胸腔几分笑意的震动,看着白御卿的眼眸,舔了舔唇角,近乎是低声道。

“……公子喜欢这样吗?”

白御卿唇角扯出笑,问他,“洗干净了吗?”

全府的马,他应是要洗到半夜,这么快就洗完了吗?

陆煜行顿了顿,他的双腿被紧紧扼住,难得感受了一下动弹不得的禁锢感和被侵略感,漏出几声轻笑,“……洗干净了。”

尾音都加深,“很干净。”

他那双本是溢着戾气与晦暗的漆黑眸中,情绪愈发汹涌了,近乎死死盯着白御卿,像是想要立刻将他生吃活剥般,极其骇人。

全府的马,一个下午洗完……工作效率还挺快。

白御卿的指尖摩挲着他的喉结,惹来罪奴呼吸的加重,他漫不经心嘲讽,带着晦暗的威胁,力度愈发加大,“若让小爷发现你洗的时候偷懒,你自然知道要被怎么罚。”

他说着惩罚,赏罚之间又有什么限度?

“……罪奴不知。”陆煜行猛然哑声道。

他感受了一下喉头略微的窒息感,伸出手猛然扣住白御卿的后脖颈,将他的脸与陆煜行近乎相贴,二人凑得极近,呼吸近乎一瞬交融。

白御卿的瞳孔紧缩。

又见陆煜行的手劲大的吓人,他微微蹙眉,盯着白御卿的脸色,似是回想着什么,尾音也带着上调的磁性。

“公子说的惩罚是什么,罪奴不知道。”

他的唇微微凑近白御卿的唇角,呼吸扑在玉狐仙的薄唇上,手依旧紧紧扼住白御卿的后脖颈,惹来他略微的颤抖,嗓音也愈发低了。

“是公子丢给我的金疮药,还是手下留情的那三十鞭子,亦或是……被丢在门口的糖糕——”

“罪奴尽数不知道,是赏是罚……”

“公子如此养狗,也只会——”陆煜行顿了顿,扯出的笑意露着阴森的犬牙,“养出我这种狗。”

“公子亲自来罚吧。”

他尾音沙哑,然后一瞬,抬头,吻了吻白御卿的唇角。

就在他的牙尖愈发得寸进尺,摩挲白御卿的下唇之时——

“唔!”

被甩开了。

被甩开的那一瞬间,他尖利的牙尖不慎咬破了他的下唇,以致于二人的唇角都染上了血珠。

白御卿面色怔然,墨发凌乱衬着如玉冷白的脸,近乎不可置信感受着唇角的刺痛,伸出舌尖舔了舔。

——腥甜。

疼。

陆煜行咬的。

这是条,以下犯上,强吻主子的,坏狗。

陆煜行也怔然了一下,他感受着一瞬被推开的疼痛,牙尖和舌尖还带着白御卿唇角的一丝血迹,近乎是下意识舔了舔。

——咬到了。

好甜。

……把公子咬疼了。

他感受了一下舌尖的腥甜,喉结滚动着,随后又温驯俯身凑上去,像是想讨好一样,舔去他唇角的血珠,然后——

“啪——”

被甩了一巴掌,侧脸火辣辣的疼,陆煜行闷哼一声垂下眼。

……比以前重多了,好像,生气了。

“陆煜行——”

公子的嗓音压低,呼吸也压低,带着一抹深沉的怒气,猛然伸手揽住他的后脖颈,近乎一字一顿,“谁允许你,以下犯上的?”

一瞬间的汹涌近乎淹没了唇角那股莫名柔软的触感,白御卿呼吸压抑,修长的手扼住他,唇角的刺痛又压抑着情绪。

让他,也想咬人了。

他不知道陆煜行为什么说着说着就咬上来了,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只是俯身同样咬了下去。

“唔……”

尖利的牙尖似乎穿透了些许皮肉,陆煜行感受着脖颈一瞬的刺痛,呼吸一窒,却又猛然溢出一丝笑意。

他垂眸伸手,渴求一般颤抖摩挲白御卿的发丝,眸子微微弯起,任由他咬着自己的脖颈。

白御卿松开唇,看着他脖颈上鲜明流着血渍的牙印,感受了一下唇齿的腥甜,回复了些许理智。

他摩挲着自己的唇,垂眸看见到了指尖的血。

“公子可以……呼,继续……”

明明脖颈上还有骇人的牙印,却压抑着呼吸,粗喘着说着这样的话,眸子亮得吓人,面上泛着呼吸发潮红,哑声道。

“洗干净了,全部都——洗干净了。”

可面前的人唇被血氤氲地艳红,像是刚刚食了人心的狐仙精怪,漠然又氤氲欲色。

却偏偏。

“……你以为小爷让你洗的是什么?”白御卿的表情淡漠冷静,拉开了距离,“让你洗马。”

“——全府的马,你洗了吗?”

陆煜行的表情空白了一瞬,随后咬住下唇,抬眸看着他。

“滚去洗马。”

“再敢以下犯上,就剜了你的牙。”

白御卿近乎漠然命令,尾音也带了冷嗤的讥讽。

陆煜行摸了摸脖颈的牙印,又看他神情不似作假,怔然片刻,收敛了表情,略微颤抖起身下了床榻。

看着陆煜行略微踉跄离去的背影,听到门关上的“嘎吱”声,以及墨玉见到陆煜行离去时咬牙切齿的质问,“你怎么进去的?!”

白御卿低头捂住了脸,呼吸压抑急促,发丝几分黏腻在额角,湿透了衣襟。

[好凶啊宿主。]

白御卿抿唇,喉结上下滑动,放缓呼吸,不回答。

[……您硬了。]

第26章 舔什么?! “应好公子,这边……

“应好公子, 这边请,公子有事不能亲自相迎,小的来迎您。”

小厮恭声引着红袍的少年郎在府中穿行, 穿过门楼, 行过影壁, 上面雕刻着祥云瑞兽,栩栩如生。

红衣的少年肩宽腰窄,腰间黑金的佩剑衬着凛凛的气势,红衣张扬,偏偏锐气又藏鞘中, 迈着长腿随着那小厮。

他一张俊脸没什么表情,他素来蹙着眉惯了, 墨眉微皱,又努力舒展了一下,似乎是想让自己的表情好看些——

却莫名有些扭曲。

身后端着锦盒的小厮瞥到了自家公子的表情,怔然了一瞬。

又觉得公子似是有些紧张,素来不在意外貌的公子竟也在马车上问了两句, 他今日瞧着还算体统?

国公府应是没有待嫁的姑娘吧?

他被迎入世子书房,侍女为他斟茶,袅袅的雾气略微氤氲了他的眉眼,也掩下了应好眸中的一瞬复杂。

他饮了两口, 又低声问。

“世子何时来?”

“这个……世子有事……小的也不知道。”小厮表情有些犹豫,又为他上了一碟精致香甜的糕点,“这是世子素来爱吃的, 柳姑娘厨艺一绝,您尝尝。”

“……女儿家的玩意儿,他竟也爱吃。”

应好抿唇蹙眉盯了一会儿, 似是不在意发出一声冷嗤,随后拈了一块咬了一口。

香甜软糯,入口即化,确实不错。

他又咬了一口。

——可糕点快吃完了,白御卿也不曾见踪影。

他并非不守约失礼之人,虽闲散惯了,也并不至于令他等这般久。

应好抬眸看了一眼白御卿的书房内,书房里墨香和沉水香相互融合,氤氲了整个屋子。

雕花窗旁一张紫檀木书桌,整齐放着文房四宝,砚台刻着云纹,狼毫笔放在一旁,墨池中残留着未干的墨迹,散发着淡淡的松烟香气,依稀可见执笔人写字之时袖口露出的冷白皓腕。

应好蹙起眉,盯了一会儿,莫名有些头脑昏沉发热,他轻咳一声,压下燥热,只觉得自己似是等久了。

他甩起红衣锦袍便起身向门外走去,那小厮似是想拦他,又被他一个眼神瞥过去,“我出去透透风。”

窗外的春风吹散了他鼻尖氤氲缭绕的沉水香,应好松了一口气。

府中仆役往来如织,丫鬟们端着茶盘、捧着锦盒穿梭着,尽数略过他,也没人唐突了这位贵人。

应好闲逛着看着偌大的宁国公府,似是想到当年将白御卿误认成女子的糗事。

他应好有那么恐怖吗?让白御卿生生在宁国公府躲了两个月。

应好也不喜欢男子,不过是个误会,何必如同见了洪水猛兽?

况当时年少不懂事,不过十岁出头的年纪,又何必记这么久?

越想越气。

应好眉头蹙着,咬了咬舌尖压下那股烦躁。

然后随意行至一扇门门口,隐约听到了奇怪的声响——

黏腻的水声似乎夹杂着闷哼,以及熟悉的嗓音,漫不经心带着轻蔑的话语,“……贱狗。”

应好一愣。

他停下脚步,怔怔看着面前虚掩着的房门,不知为何,呼吸有些急促。

……是什么声音?

大抵是那声音实在熟悉,一如既往地清澈淡如碎玉,却带着莫名的轻蔑与倨傲,令应好有些不知所措。

应好自诩正直,少做失礼之事。

可此时,抿了抿唇,鬼神神差之下,伸出手轻轻放在那虚掩着的房门上——

然后,在推开门的一瞬间,猛然出现了白御卿那张近乎惊心动魄的脸。

那张冷白俊美如同玉狐仙的面容略微怔然,随后又敛下神情,随意挽着的墨发发尾微微湿润,仿佛沾染了晨露的湿意。

白玉锦衣,云纹银线,屋内灯光昏暗瞧不清,屋外却白昼日暖,阳光朦胧在他身上,这样交错的光影衬出一丝莫名的惑意。

他带着疏离下抿的唇角似是破了口,一点朱红,殷红如血。

“应好?你怎会在这里?”

应好顿了顿,视线却移向他身后晦暗的室内,抿了抿唇,脑中不断回荡刚刚听到的莫名声音,嗓音低哑道,“你许久不来,我便来寻你——”

“……你刚刚在干什么?”

他略有些执拗问。

“无事,不过小憩了一会儿。”

白御卿抿了抿唇,迟疑片刻,略微侧身挡住了他的视线,纤长的睫毛颤抖若蝶,嗓音却略微沙哑,道,“我刚刚竟是忘了你,抱歉——走吧,去书房。”

应好抿唇,听着他略微哑然倦懒的尾音。

那嗓音似像是小憩睡醒后的倦懒,又似夹杂着别的什么东西。

但他已然侧身挡住了自己的视线,似是不想让自己窥探到屋中是什么。

应好不知为何,胸口发闷,瞪了他一眼,冷声道,“世子如此不守时,让客人好生等待。”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躁郁,与白御卿并排走着,就在门扉合上之时,又似是听到了一声隐忍的闷哼。

白御卿顿了顿,面不改色,“……走吧。”

“什么声音?”

“许是丫鬟在收拾,碰到了什么物件。”白御卿淡声道,他走得平缓,一如既往地孤高清冷。

应好又顿了顿,“你的嘴角,怎么了?”

“……被狗咬了。”

应好拧着眉,一言不发随着他走到书房。

见白御卿实在面色如常才压下了那丝怪异,他坐在雕花椅上,抬眸看向他,令他身后的小厮呈上锦盒。

泛着鎏金纹路的锦盒被小心翼翼打开,显现出一柄鞭子——

鞭梢镶嵌着一颗深蓝色的宝石,散发着幽寒的光芒,这条鞭子通体晶莹剔透,似是由白蛇皮制成,布满细密的鳞纹,每一片鳞纹都仿佛在呼吸着,隐隐有光华流转。

是顶好的神兵。

比宁国公给他的那柄金丝缠玉鞭还要凛利几分。

哪怕白御卿这般不怎熟识兵器之人,也觉得是神兵利器。

应好瞥过眸,轻声开口,“西域来的,瞧着衬你,便买下了。”

“此鞭名唤寒麟,轻便可防身,便是你身体虚弱,也可挥动,下次再有三皇子那种事——”

“直接抽上去。”

他道。

谁人都知应家公子最喜收集神兵,更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也难为他能将这顶好的宝物赠给他——

白御卿顿了顿。

但上京众人也尽数知道,太常卿之子,应好,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性子炽烈,人也骄矜轻狂,蛮夷扰乱边境,他的志向在边境战场之上——

可,太常卿不可能让他上战场的。

应好是家中独子,战场之上刀剑无眼,虽不明说,但大曜这些年已无良将,宁国公退居幕后领了太傅的闲职,军中管理更是混乱,如何保得了安全?

只能一腔志向空守,如此郁郁不得志了。

白御卿视线从兵器上略过,随后思索着。

云州城异动频繁传来,他此次前来赠这寒麟鞭,是为了借着讨好他,让宁国公讨了他入军中吗?

白御卿抿了一口茶,见那糕点被吃得没了几块,低声嘱咐小厮去再唤一盘来,又顿了顿,待书房中只剩他们二人,才开口道。

“……应好,你不必如此执拗,你上不得战场的。”

应好顿了顿,蹙着眉,“我此次前来不是……”

他的话还未说完,白御卿便继续道。

“想必这些话你也听倦了,可你为家中独子,太常卿无论如何也不可放你入边境,边境自有边境军守着,正如其他人说的,你在上京寻个文职便好,若你想讨好我,让我在我爹面前说得几分话,抱歉,我不能帮——”

“白十七!你把我应好当成了什么谄媚朋友的小人了?!”

他话还没说完,应好便拍案而起,嗓音压抑嘶哑,近乎咬牙切齿打断了他。

白御卿一顿。

应好眸中炽烈,带着怒色,嗓音低哑,“前朝云昭将军,十七便封狼居胥,领军收复苍界十四州!”

“我应好如今也十七,上京少有敌手,蛮夷扰乱边境,这些年愈发得寸进尺,可我爹甚至不让我去参考武状元!”

“白深羽也这样说,白十七你也这样说!这些道理我能不懂吗?!为何没有一人支持我?!”

“甚至你……还把我当成了那种——想讨好你的小人!”

他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眼眶发红,冷声道。

“这寒麟就当喂了狗,告辞!”

他转身就想走,却猛然被白御卿拉住衣袖,“应好,我并非那个意思——”

应好似是想要扯开他的手,在震怒之中又知他身体虚弱经不起自己的蛮力,只抿唇,冷冷看他一眼,“……放手。”

谄媚朋友的小人……

他和应好,是朋友了吗?

因着年少那段尴尬往事,二人相见甚少,也不过是借着诗会和白深羽还有宫宴见了几面——

原以为,应好性格骄矜,不屑于与他交好的。

“……是我误解了你,我原以为你不愿与我交好。”

白御卿盯着他冷漠的双眸,坦诚认错,他的面上也没了素来的疏离淡色,嗓音夹杂了一丝哄人的温和,诚恳看着他,“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若你我是朋友……此番便饶我一次,好不好?”

“……放手。”

应好继续冷声。

“不放。”白御卿顿了顿,看了看自己紧紧捉着他衣袖的指尖,“多谢应公子赠了这寒鞭,可我实在不通武艺,应公子的武功那时天下独绝——不知可指点一二?”

他微微弯着桃花眸,笑盈盈。

应好少见他笑。

白御卿素来对人疏离淡漠,少有亲昵之人,又见不得多少面,几乎未曾见过他这般柔和的笑意。

应好盯了他许久,似是还有几分恼色。

又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气,垂眸敛下了恼怒。

“……好。”

“应公子不仅武功天下一绝,容色俊美,这性子竟也如此宽宏大量——”

白御卿见把人哄好了,唇角勾起一抹笑意,调侃着。

“……那是自然。”

应好坐回了座位上,眉峰带了一丝骄矜的热烈。

少年意气风发,剑吹红尘白雪。

道了一句, “我应好,自然什么都是好的。”

白御卿轻笑,随后门口传来了扣门的轻响。

许是拿糕点的小厮回来了。

应好似是挺爱吃这糖糕的。

漫不经心想着,抬眸望去才看见,是陆煜行——

他眸尾一丝洇红的湿润,一双漆黑的眼眸中看不清情绪,俊脸上没什么表情,脖颈却带着一个……漆黑的玄铁所制的狗项圈。

应好瞳孔紧缩。

却见昔日的“好友”面色如常走进来,指尖扯了扯脖颈的项圈,俯身跪在白御卿的脚下,似是低喃抱怨着,“……公子,项圈太紧了。”

白御卿一顿,指尖略微颤抖,恍惚看了一眼应好一脸呆滞的神情,却一咬牙,指尖捏起陆煜行的下巴。

冷声道,“你怎么来了?滚出去——”

“……公子怎不称罪奴为贱狗了?”

陆煜行微微歪了歪头,微微扯起唇角,低声道,“公子将罪奴捆起来学狗的时候,便在屋中说了,舔完了那才可解开。”

“解开后,要跪在您脚边,好好给您验收成果。”

“……所以罪奴来寻您了。”

陆煜行的手扯着他的衣摆,哑声道,“公子,在外人面前,您现在就想验收成果吗?”

他压低加深了“验收成果”四字。

“你,你们……?!”

应好猛然起身,脸色惨白看着二人,一时错愕不知做出什么反应。

现在的好友坐在椅子上,神色倨傲冷淡。

曾经的好友跪在地上,脖颈上带着项圈,还说着些不知羞耻的话语。

他浑身颤抖,猛然想到了刚刚白御卿怪异的举动。

刚刚屋中那人,是陆煜行吗?

那些奇怪的水声,暧昧的声音,以及白御卿若隐若现,近乎轻蔑鄙视的那声——“贱狗。”

应好只觉得此时脑袋轰鸣。

“你,你们——”他不知自己该如何说,只是呼吸都急促压抑,指尖都发抖,嗓音结结巴巴。

孤高倦懒如玉狐仙,疏离淡漠之人,却能骂出那样的话,做出这样的事……分明不是,白御卿,是怕宋三欺辱陆煜行,才迎他入府的吗?

分明白御卿不是口口声声,不好男风吗?

分明说好了陆煜行是他好友,要好好待他……

怎么会,假戏真做?

应好深吸一口气,脸上带着被背叛的恍惚与不可置信,双眸赤红,大声道,“白十七,你骗我!”

“我不……”

还未等白御卿辩解些什么,应好便猛然转身跑了出去。

……刚到手的朋友就见识到自己是个变态,然后吓得跑走了怎么办?

白御卿怔然看着大开的门口与应好飞奔离去的红色背影,表情空白一瞬。

随后——

扯起陆煜行的项圈,略微压低嗓音,盯着少年罪奴无辜又漆黑的双眸,“……你故意的?”

“一切谨遵公子教导。”

陆煜行轻笑道。

他昨夜不该硬的。

白御卿沉思了一夜,最终也只得出来了个——他最近补汤喝多了的结论。

应该是白合雁送来的汤药太补了。

或者是近来入春。

或是……

反正不该是别的。

[宿主,主要是……龙傲天主角为什么会爬床?]系统也沉思道。

[他是不是,也喜欢您了?]

“……不可能。”白御卿迎着月色,好不容易压下小腹的燥热,面无表情道,“他一个有七个后宫的男频直男龙傲天,喜欢另一个直男?”

[那他为什么爬床?]

系统觉得一向聪慧的宿主,好像有点说错了。

“……因为他误解我让他洗马的话了。”

[那他应该想办法拒绝,不应该洗干净爬床的。]系统斩钉截铁,愈发觉得白御卿错了。

“我现在又举了,他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但他有拒绝的方法,比如给您下毒,让您无法对他为所欲为。]

白御卿顿了顿,双眸垂下,纤细浓密的睫毛轻颤,淡色道,“他身份敏感,妹妹要靠国公府吊着命,我爹更是派了无数人盯着他——明面上的十人撤走了,暗地里呢?我爹不会让他有机会伤到我的。”

“若我惹了风寒,或是一丁点差错,陆煜行便是第一个被扒皮抽筋的。”

“……他不敢动我。”

白御卿这般解释道,又似是想通了,指尖蜷缩摩挲着指尖未摘下的玉扳指。

略微发红的耳尖也平缓了。

[那他之前还给您下了不举药,宿主我总觉得您许是想错了……他还给了您解药的。]系统略微纠结道。

“我日日都由府医诊脉,御医也会隔一段时间为我诊脉,他那些小伎俩,瞒得过去府医,能瞒过御医吗?”

“许是他那时得知了御医诊脉的时间。”

“——在御医诊脉前夕,定会让我恢复如常。”

白御卿微微顿了顿,墨发垂着,略微凌乱的寝衣露出莹白如玉的胸膛,月光氤氲了他的眉眼,看不清情绪。

“他妹妹陆清文要靠着宁国公府治疗,更是不敢对我出手,也只能——”

“忍辱负重,从了我。”

他抿了抿唇,随后近乎斩钉截铁做出了结论。

[……好像是这样。]

系统觉得刚刚自己应该是错了。

果然宿主是对的。

他有些感叹道:[不愧是龙傲天,心性果然坚韧,亲自把自己送上反派的床吗?太会隐忍了,想必他忍着恶心亲您的时候,想着该怎么把您五马分尸吧?]

白御卿怔然了一瞬。

灼烫一般指尖轻碰了一下还略微刺痛的唇角。

“……对。”

他瞥眸应了一声。

[那以后该怎么打算?]系统分析思索道:[宿主您要献身当个真的坏gay吗?可是读者那里不好交代……]

总不能让龙傲天男主真被反派上了吧?

感觉差评会淹没评论区。

“……”白御卿沉默了一会儿,许久才哑声开口,“就当我,身体弱……喜欢玩些变态的,不碰他好了。”

所以第二日,他把洗了一夜马,以下犯上咬伤主子的陆煜行,捆起来了——

墨发的罪奴被双手背身而捆,拴着玄铁的冰冷黑色狗链,狼狈跪坐在地上,面前是狗盆,盛满了一碗水。

一夜之后,唇角还带着狼狈咬痕的倨傲公子,似乎愈发恶劣了。

他散漫捏着他的下颚,指尖摩挲着昨夜咬出来的脖颈牙印,嗤笑道,“不是喜欢当狗吗?”

眸色带了几分晦暗的幽深与欲色,尾音拉长。

“那就跪在这里,学着狗怎么喝水,嗯——?”

陆煜行顿了顿,感受着他手指的冰凉,猛然笑了一下。

呢喃了一声。

“……公子喜欢这样吗?”

随后他俯身,发丝遮住眸子,几分晦暗,瞧不清有没有屈辱之意。

只是感受着被束缚的手脚,伸出湿红的舌尖,缓慢搅弄着那身前碗中的水。

细密搅弄的水声伴随着他若有似无的闷哼。

“……喝不起来。”

试着蜷缩舌尖蕴了一口水,却狼狈地湿淋淋流下,打湿了下巴与唇。

又顺着凸出的喉结滑下,湿淋淋打湿了衣襟。

陆煜行呼吸急促颤抖,舔了舔湿润唇角,胸腔颤意,盯着他,哑声道,“罪奴喝不起来,公子……不亲自来吗?”

“……你什么都要小爷亲自来吗?”

他漠然道。

太过于得寸进尺了。

白御卿嗓音有些哑然,他顿了顿,居高临下轻蔑,慢慢吐出两个字,“……贱狗。”

“舔完了,小爷要好好瞧瞧你是怎么做狗的。”

压低了尾音,一字一顿,饱含羞辱之色。

陆煜行垂眸一瞬,猛然哑声问。

“……公子要验收成果吗?”

“自然。”他嗤笑。

门口似乎传来若有似无的响动,白御卿只觉得自己好似忘了什么,转身向门口而去。

遇上了应好怔然的脸。

忘了应好的拜贴。

……

许是现在,带着项圈陆煜行挑衅地说着谦卑的话,还吓跑了应好,令白御卿风评被害,他顿了顿,扯着陆煜行项圈的手略微加大力度。

“唔……”

随后听到了他一瞬的闷哼。

他生得俊朗,眉峰凛凛,双眸深邃若寒星,此时却还笑着,却带着一种近乎妖异的邪气,鼻梁高挺,处在少年与青年交汇之间,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俊朗。

这张脸便是由作者精雕细琢的俊——也难得能吸引七个后宫,对他如痴如狂。

白御卿顿了顿。

……七个后宫。

他猛然想到了系统曾说的——寻到了把女主剧情拉回正轨的方法。

那时他处于亲娘将被陆煜行强取豪夺的震怒,打断了系统的话。

白御卿:方法是……?

他问着。

系统见他想起来,随后嗓音高昂讲解着:[虽然这个世界已经生成,剧情线按照大纲在走,已然有了生命和人生轨迹的人物无法更改性格与经历,也无法强制令后宫爱上龙傲天男主——但是,可以增加buff……]

[用buff辅助后宫们爱上龙傲天主角。]

[所以,从今往后,遇到龙傲天男主的每个女主,都会获得心动buff!]系统高昂的声音一顿,看着白御卿愈发难看的脸色,补充道:[p.s.没有您娘版。]

随后又激昂起来。

[无论是没见过面的青楼花魁赵合燕,还是害怕龙傲天男主的柳朝朝,再或是对龙傲天男主宣战一生一世仇人的独孤千雪,都会在看见龙傲天主角的那一瞬获得心动buff!]

[心动——人类面对喜欢的人,总是心跳加快,呼吸急促,紧张害羞!]

[这样!女主剧情就能拉回正轨!]

系统解释完了。

白御卿顿了顿,似是思索着什么,然后指尖被陆煜行咬了。

“……公子不专心。”

他牙尖厮磨着白御卿的指尖,这么道。

“嘶……你是狗吗?”

白御卿蹙眉低骂他一声。

随后门口传来扣门声,以及少女清脆的嗓音。

“公子,您的小厮被一个红衣公子不小心撞到了,跌落在地上,染了一身尘埃,怕误了时间,所以奴婢替他拿糕点给您送来。”

柳朝朝端着糕点,推开书房门,笑盈盈看着屋内。

在视线扫到跪着的陆煜行的那一瞬,猛然呼吸一窒。

“奴婢……”

心跳猛然剧烈加快,砰砰击打着胸膛,呼吸随后又急促到颤抖。

她瞳孔紧缩,看着陆煜行转头过来,似是因为她破坏了氛围而一瞬戾气的漆黑双眸。

极致的凶戾、寒气的冷漠……以及被坏了事的浓郁厌烦。

少女顿了顿,随后浑身发抖。

“啊啊啊——!”

在剧烈的心跳、急促的呼吸、以及紧张的颤抖之下,猛然尖叫一声,手上端着的瓷盘打碎,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跌倒昏过去。

白御卿急忙令人将她扶到床上。

[……这个buff劲这么大吗?]系统喃喃道。

[都喜欢到晕过去了,看来她醒来之后,会不可自拔地爱上龙傲天男主。]

系统沉思。

[那其他女主回归正轨,也指日可待了。]

待府医匆匆赶来,为昏迷的柳朝朝把完脉之后,似乎微微蹙眉,看向白御卿,斟酌着问道。

“她昏迷前,可是看到了什么?”

“……这位姑娘,似是惊厥,吓晕过去了。”

白御卿:……

第27章 一出烂戏 白深羽眯着眸子看着……

白深羽眯着眸子看着面前的一主二仆, 扑着折扇打量着。

墨玉冷着脸敌视地瞧着身旁的男子,浑身紧绷,而旁边面色波澜不惊的少年郎脖颈缠着绷带, 若有似无地与墨玉眼神交锋。

走在前面的白御卿面色如常, 下唇带着一丝殷红的伤口, 为那张疏离矜贵的脸平添了几丝艳。

像是点了胭脂般。

“这位是——?”白深羽略带着深意地看了一眼他身后的绷带少年郎。

想必这位就是勾得自家堂弟好了男风的叛贼之子……陆煜行吧?

然后面前的二位同时开口。

白御卿答: “一个下贱的罪奴。”

陆煜行答: “公子的狗。”

……玩得还挺花。

白深羽的表情停顿了一瞬,想像了一下男人和男人,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他深吸了一口气,“开了春你难得出一次门,应好不知为何, 这些日子闭门不出,便带着你的……”

蹙着眉似乎无法言说, 对着白御卿的眼神也带了丝“想不到你有这种癖好”的恍惚,补充道,“便带着你的狗,去醉仙明月楼,堂兄请客。”

白御卿略过去了白深羽眼神中的怪异, 微微挑眉,“莫不是又要去寻雁娘?”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白深羽悠悠道,表情带了几分怅然, 又正色,“抛开雁娘不谈,醉仙明月楼的饭食着实是好吃。”

白御卿见他提议的便是自己的目的地, 微微颔首算是应了,他本就愿意在府中窝着,若非系统的任务, 他便是十天半个月也不出一次门。

——[新的任务颁布!对龙傲天主角百般凌辱玩弄的您,想到了更妙趣的点子,便是带着他前往贵族子弟们聚集又人来人往的醉仙明月楼,在一群贵族子弟面前让他丢尽面子,饱受鄙夷。]

他还未想好如何向应好解释,纠结了许久也就放任了去——总归应好瞧见的是真的,他如何也辩解不了什么。

况,还是少和人产生什么情谊的好。

他敛眸。

陆煜行脖子上的绷带是白御卿令他缠上的,那深邃的牙印泛着血痂和青紫,在他脖颈上尤其暧昧骇人。

旁人见了定会震惊,也不知是如何玩的。

他还不至于在光天化日下暴露自己是个……变态的事。

醉仙明月楼气势恢宏,门前悬挂着巨大的金字招牌,上书“醉仙明月楼”,字迹苍劲飘逸,彰显着酒楼的尊贵与气派。

陆煜行抬头瞧了一眼,最后轻声道,“……公子的字迹。”

白深羽仔细瞧了瞧那门匾,他晓得白御卿的字迹,抬眸瞧着确实像得紧,“啧”了一声,“你这小罪奴倒是会讨好主子,我来过数次,倒也没注意过。”

白御卿微微蹙眉顿了顿,这门匾是当初雁娘向他讨的,他也早就抛之脑后,也着实没想过还能有人瞧出来,陆煜行这般熟识他的字迹吗?

但他也只是抿了抿唇,冷漠瞥了他一眼,嗓音淡漠,“没你说话的份,知晓自己的身份。”

陆煜行抿唇不语,只是一直盯着白御卿,随后指尖触碰了一下脖颈的伤口,唇角略微勾了勾。

……瞧着心情愉悦了许多。

被训斥了还这么开心吗?

白深羽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又感觉到了一股恶寒。

也不愧是系统颁布了凌辱任务来,只是一进门,便冤家路窄遇上了熟人。

宋朝辉与一行狐朋狗友正巧遇到了他们,他面上还有疮疤,不过瞧着淡了不少,尚书令寻了不少神医才治回来他这张脸。

一看见白御卿,宋朝辉的脸色便极其难看,再看到陆煜行,脸色更是阴郁。

大病一场,他看起来阴暗极了,嗓音嘶哑,带着几分阴阳怪气。

“看起来世子将这罪奴养得不错,也是能领他来醉仙明月楼消费了,这种没尊严的贱骨头我能赏他吃个狗食便不错了。”

宋朝辉身后的锦衣公子们也笑着,神色流转之间带着对陆煜行的鄙夷。

他们自然瞧见了宫宴那天,陆煜行是如何跪在白御卿身旁卑躬屈膝备菜被泼酒的。

白御卿微微挑了挑眉尖,原来这便是系统所说的“饱受鄙夷”。

他身旁一身墨色的陆煜行微顿,凌乱的墨发刚刚由风吹了,带着几分松散的不羁,脖颈上的绷带缠绕着勾勒出喉结,他晦暗的漆黑瞳孔没有什么波澜,只是转向了白御卿。

不知为何,白御卿硬生生从他的面无表情里看出了几分刻意装出来的可怜。

白御卿嗤笑一声,指尖捏着折扇拍在了陆煜行的额头上,惹来他一声闷哼。

随后哑然,似是讥讽他道,“你莫不是想让小爷帮你讨回公道?想得太美了,陆煜行。”

见白御卿没袒护的态度,宋朝辉顿了顿。

但他还记得当时他卸磨杀驴令他爹差点抽死自己,语气更是阴阳怪气,平时都是口口声声“白十七”,如今一口一个“世子”。

人瞧着阴郁了,这张破嘴一点也没好。

“一个贱奴还轮得到世子费心啊?竟痴心妄想还想要世子帮你讨回公道,咱们陆大少也是愈发胆大包天了——”

他与周围的狐朋狗友嗤笑着。

白御卿略微放空了思绪,指尖摩挲着手中的玉扇,想着这龙傲天的专属炮灰何时侮辱完,他不想在这里站着了。

“宫宴那日世子如何逗狗我们都看着呢,那往日不可一世的陆大少跟条狗一样乖呢。”

“哈哈哈哈哈哈……”

“世子可管不了一个贱奴的尊严,不如你给我玩两天,跪在我脚下求求我,我还能斟酌斟酌给你道个歉——”

[任务完成!将龙傲天主角带去醉仙明月楼令贵族子弟们侮辱……]

两道声音同时在耳边重叠。

随后,一柄玉扇便精准地掷到了头上,玉制成的扇柄狠狠敲在了头上,刺痛一片。

“白十七!”

宋朝辉的话咽进嘴里,痛呼一声,怒声吼道,可抬头怒目圆睁。

——抬眸看见的便是他薄冷的脸上挂着嗤笑,桃花眸略微半阖,带着晦暗的冷意,嗓音也倦懒漫不经心。

“……你也配玩?”

宋朝辉怔然,一时竟被那眼神吓到了。

又只觉得白御卿此人喜怒无常,分明刚刚还任由人嘲弄陆煜行,如今又是猛然翻脸。

“尽数说完了?”他淡声道,扫视了一下面色骤变的贵族子弟们。

“我没说完——”宋朝辉不甘道。

可白御卿懒得分给他一个眼神,只垂眸看了陆煜行一眼,这小子倒是识趣,已然弯腰捡回了那掷出去的折扇,捧在手心上递给他。

白御卿轻笑,拿起那玉扇一瞬散开遮住下巴与微勾的唇角,“说完了便领罚吧,冒犯世子,什么后果尽数知道——”

所有人面色骤变。

令墨玉每个人都甩两巴掌未免太过于浪费精力,白御卿才懒得看,反正如此人来人往,这些纨绔子弟做了什么惹了他不愉自然有人通报,家法少不了。

他刚刚能似笑非笑看着众人冷嘲热讽陆煜行,如今骤然翻脸,他们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

谁让他是宁国公世子呢?

“白十七你又这样!总是卸磨杀驴、翻脸耍我,白十七你真不是个东——”

可宋朝辉得罪的起他,捂着红肿的头,反驳怒骂着。

又瞧见白御卿似是要上楼,在路过他的一瞬间,猛然用折扇抬起他的下巴,止住了他的话语。

倨傲垂眸,墨发垂在脸庞,衬着他俊美的玉脸。

轻蔑又嫌恶打量着宋朝辉脸上淡下来的疮疤,薄唇轻言。

哑声道了一句,尾音磁性上扬。

“……真丑。”

宋朝辉一顿,尾椎骨传来一股酥麻的颤栗,在瞳孔紧缩之间蔓延全身。

他好不容易从那场没缘由来的大病缓和一些,难得出门一趟,谁曾想碰到了白御卿。

被如此侮辱,哪怕只是一声“真丑”,心高气傲的宋三也受不了。

他这辈子只听过追捧,何曾听过居高临下的恶意?

屈辱、恼怒、恨意一瞬间交织,让他浑身颤抖,满脸涨红,呼吸也粗重压抑。

却看着刚刚那一瞬轻蔑的嫌恶,许是怒极,他莫名软了腿,瘫软在地上。

只恨恨盯看着他的背影,哑声大叫。

“白十七!你个玩男人的混账东西——!”

“……你爹又要加十鞭了。”

他摇着折扇漫不经心道,未曾回头一眼。

跟在他身后的陆煜行,瞥眸扫了一眼面露死灰的几位纨绔公子哥,又看宋朝辉死死看着白御卿的背影,猛然冷了脸色。

他饱含暴戾与恶意的看了宋朝辉一眼,又快步跟上白御卿的脚步,收敛下表情,轻声道,“公子,折扇脏了。”

“轮到你说话了吗?认清自己的身份。”

换来这样的冷嗤。

……

在楼上将闹剧尽收的男人指尖捏着酒杯,懒懒垂眸嗤笑一声,衣襟似是因酒气燥热,略微露着精壮的胸膛,玄色的裘衣披在身上,矜贵威严。

他将酒杯微倾,潺潺流水洒在了地上,漫不经心哑然赞叹道。

“倒是一场好戏。”

独孤鹤垂眸冷冷看了一眼楼下的众人,随后又将视线定格在独孤凛的脸上,嗓音听不出情绪。

“……若皇叔想看戏,孤请皇叔去沁春苑便好了,何须在这里看?”

漠然道。

“——一出烂戏。”

第28章 乐在其中 白合雁素来忙得紧,……

白合雁素来忙得紧, 容王回京后,大人物们便成堆地来醉仙明月楼,一席一席开着, 她忙着应酬管理着偌大的醉仙明月楼。

“公子来了?”

她拨弄着算盘的手一顿, 也令人阻了方才得罪了公子的宋朝辉一行人。

小厮带着恭敬却不容置喙的语气, 一声声道着,“没了包厢。”醉仙明月楼背靠宁国公府,闹事也闹不出来,他们一行人只能灰溜溜离去。

给宋朝辉浑身哆哆嗦嗦,气得够呛。

“将李娘新配方的荷花酥端来, 妾身且拿去给公子尝尝。”

她放下手中的算盘,面上几分欣喜, 急忙理了理衣物,拿着鎏金雕花食盒,往楼上走去。

刚一到白御卿的包厢,便能听到白深羽的几声咋舌,“……你们私下都是这样玩的?”

“啧啧……还能跪着接食啊?”

“公子, 妾身给您送荷花酥来了——”

白合雁听到白深羽的声音,微微蹙了蹙细眉,轻轻扣门,又放缓了嗓音。

“进来罢。”

随着熟悉宛若碎玉的清淡话音落下, 白合雁推开门,随后微顿——

玉狐仙坐在窗边,宛若氤氲了一层月色的朦胧。

他的手倚着下巴, 倦懒垂眸,纤长的睫毛打下一层阴影,窗口的光芒洒在他身上, 透过他冷白的皮肤,更衬出冰肌玉骨的淡。

另一只手漫不经心放在桌下,修长骨节分明的指尖沾染了些许糖糕渣。

处在青年与少年交汇之间的俊朗男子单膝跪在他脚边,下唇与玉狐仙的指尖一触即分,喉结上下滚动吞咽下那糕点。

高挺的鼻梁与深邃墨色的眼眸,束起的墨色凌乱发丝,在下抿的唇角衬出几分桀骜不驯,偏偏温驯抬眸看着那人。

随后,似是因为她的进入,那少年郎转头看向她。

“公子,妾身带了荷花酥……”

一瞬间的心悸盈满内心,白合雁娇媚的话语也不由得怔然。

她瞳孔紧缩,心脏一瞬间嘭嘭直跳,震耳欲聋一般炸裂。

心脏加快,呼吸颤抖。

[爱!爱上龙傲天!]系统看着白合雁那怔然的样子急切尖叫着,[这次不能再失败了!一定要爱上——]

白御卿顿了顿,垂眸看了陆煜行一眼。

陆煜行看着白合雁炽热颤抖的视线,略微蹙着墨眉。

雁娘捂着唇,压抑着颤抖的呼吸。

[这个表情一定是爱上了!]它尖叫期待着。

随后,娇媚绝色的女子猛然向前一步,将手中的荷花酥放在桌上,双眸含泪,看了一眼白御卿,随后看着陆煜行。

“这位公子……这位公子实在是……实在是——”

她的嗓音哽咽,眼眶发红落着泪,颤抖落下话。

“实在是能配得上公子的命定之人啊!”

系统:[?]

白御卿:?

陆煜行:!

白深羽:?!

白合雁抹着眼泪,捂着胸口抽泣,“原以为公子是世间顶顶好之人,玉仙下凡,天上朦胧月,世上应是无相配之人,只怕是凡夫俗子都玷污了公子……没想到,没想到妾身竟然此生能看到配得上公子之人——”

“妾身日日佛前祈祷公子长命百岁以报恩情,菩萨都识得了妾身,刚刚见到这位玄衣公子的一瞬,妾身心口悸动颤乱,浑身发抖,想必是菩萨下了指引,告知妾身这位玄衣公子才是配得上公子之人。”

“瞧来妾身的祈祷有用,上天终是垂怜公子的啊,不忍公子病魔缠身,特赐下知心之人——”白合雁抽泣连连,满脸感激欣慰,抹着泪道,“妾身要给家里的菩萨再塑几座金身。”

她一声声呢喃着感谢菩萨。

白御卿怔然了许久,随后拿起桌上的荷花酥,味同嚼蜡地咬了一口。

陆煜行同样怔然了许久,瞧着白合雁炽热欣慰的视线,顿了顿,呢喃道了一句,“……多谢。”

惹来白御卿用折扇不客气地敲了一下他的额头,唇角抽搐着,哑声嫌恶道,“你谢什么?认清自己的身份!”

“……罪奴知晓。”

陆煜行压抑不住扯了扯唇角,随后迅速敛下神情,炽热盯着白御卿手中咬了一口的荷花酥。

白御卿:……你还有想说的吗?

系统:[不应该啊不应该啊!是buff劲太大成电流给人电笨了吗?!这不是菩萨啊!这是系统!这应该是心动啊!]

白御卿:我瞧你才是最笨的。

他额角略微抽痛,面前的白深羽又用余情未了、含羞露怯的幽怨眼神盯着雁娘,跪在脚边的陆煜行又将急促的呼吸和压抑的恨意扑在他腿上,耳边的系统还在尖叫着改良buff方法,雁娘又还在抹着眼泪一声声感谢着菩萨——

白御卿敛眸,也敛下了那分淡淡的死感。

随后将手中吃了一口、不怎么好吃的荷花酥毫不犹豫塞进陆煜行的嘴里。

……噎死你。

门口传来轻叩门声,以及一声低低的恭敬通报,“世子殿下,太子殿下和容王殿下正在隔壁包厢,相邀您小聚。”

白御卿略微挑眉,随后调整了一下略微扭曲的表情,淡声道,“……好。”

待他到了隔壁包厢之时,门一推开便是容王举着指尖的酒杯,挑眉与小厮道,“给世子斟酒,本王要与世子小酌几杯。”

“……十七卿他饮不得烈酒,且换清酒来。”

一旁矜贵淡漠的太子独孤鹤淡声开口,止住了小厮斟酒的动作。

“多谢太子殿下.体恤臣,谢容王殿下厚爱。”白御卿的礼仪挑不得毛病,落座。

倒是他顿了顿,瞥了一眼包厢之中一小潭清泉,几条锦鲤游动着,鱼尾飘逸艳红,有鱼有泉,有酒有菜。

……还真有几分风趣。

独孤凛的视线又不着痕迹略过他身后的陆煜行,深邃的双眸晦暗一瞬,低声道,“世子好男风上京皆知,病容也是世人皆晓,本王倒是好奇这其中滋味,世子可否解答一二?”

白御卿捏着酒杯的指尖一紧,泛着白。

他这话与下流的调侃不相上下,话音的尾还落着几分黏腻在舌尖的低吟。

蹙眉迎上独孤凛深邃暗色的双眸。

白御卿与容王不熟,如今不过两面,滋味滋味,话也直白不堪,嘲他病容为阴,怕是下位者,况是在青天白日也并青楼花舫,怎得能讨论如此下三滥的话题。

所以独孤鹤也蹙了眉,冷下了脸色。

——只一句话,不给面子。

桌上的灯盏透过白御卿病玉一般的面容,他拢了拢白狐裘,抬眸对上男人似笑非笑的视线,淡声回道。

“礼佛之人最讲清修、六根清净,王爷在玉佛山参禅八年,佛前檀香浸霜雪,竟也没浸去那分红尘余温。”

嘲他八年守佛,讽他八年离京。

讥他贪念红尘怕是玉佛山的八年不纯。

“不过自王爷回京,上京众人皆夸您佛前侍奉八年,愈发慈悲守礼,便是晨昏定省侍奉圣上的时辰,都比漏刻还准,想来是玉佛山的规矩,令王爷如此谦逊。”

分明是那般淡色的玉人,墨发玉仙,清冷绝色朦胧月,说的话语却愈发夹枪带棒,泛着火花与灼。

八年寥落,八年寒山风雪伴佛音。

容王举杯的手停在半空,分明俊美的五官在琉璃灯盏下凝成暗影,忽起朔风吹彻着窗。

他沉默许久才勾起唇角,嗓音低哑听不出情绪。

“世子说笑,玉佛山的规矩——”

“应是比不得国公府暖帐里的花样多。”

白御卿面无表情,对上男人灼灼又晦暗的视线。

恼。

过了两招便是应隐下这个话题,瞧来此人着实是没什么脸面,竟还追着他问,白御卿刚要开口——

“皇叔若是好男风,孤一会儿便领着皇叔去南风馆,三弟熟识男子风趣,不如唤他来侍奉您游玩上京,再唤些小倌来?”独孤鹤面色阴沉冷凝,“上位下位的滋味,您皆可体验一番。”

白御卿唇角压抑不住般勾了勾,又借着抿酒,压下了那丝近乎溢出来的笑意。

不愧是独孤鹤,嘴毒得宛若能呛死人。

“不必。”独孤凛似是妥协般隐了这个话题,面不改色又漫不经心道,“本王只是好奇而已,修行之人,去南风馆不过扰了安宁。”

……这番话岂不是忘了刚刚自己咄咄逼人又下流无耻的模样?

这番小聚就在一派平和之下渐渐忘了刚刚的闹剧,白深羽平日里瞧不得这些大人物,那张嘴也难得好好闭着,不发出什么声音。

陆煜行也恭敬在一旁布菜。

宴席结束,众人要散去。

独孤鹤与他道,“十七卿,如今众事繁多,改日再予你拜贴相聚。”

小半个月不见,他的气度更甚,想来也是朝事历练了他。

白御卿与他闲聊着,走出包厢。

容王倒是由着多饮了酒的由头,还倚在座席,他的指尖摩挲着酒樽,抬眸看着陆煜行即将随着白御卿离去的背影。

少年罪奴的身影高挺,随着那玉狐仙的脚步却温驯。

独孤凛似笑非笑,又看着那一小潭清泉中的锦鲤,低声呢喃道了一句,“岂甘金鳞方寸中?”

也不知是在问谁。

随后,即将转身出门的陆煜行脚步不停,轻声回道。

“……困龙得水濠梁上。”

再抬眸,便是不见踪影了。

独孤凛摩挲着酒杯,听了他接的这句诗,忽地笑出声来。

濠梁之上,庄子惠子同游——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他愈发觉得这池中锦鲤有趣了,所以压抑着笑声,兴味呢喃。

“好一个……乐在其中。”

第29章 有些手抖,接不住了 独孤凛此……

独孤凛此人, 令人很不舒服。

闲散的不羁与矜贵掩下了一身的野心,浸了八年风雪的檀香也压不住他身上的骇人的侵略性。

龙傲天的挚友?兄弟?踏脚石?反派?或是boss?

白御卿翻看着话本,薄玉一样的指尖摩挲着书页。

——不过, 和他没关系。

这人不过见了两面就百般戏弄, 也不过是为自己身后的陆煜行, 他懒得探索二人的密谋,反正最后不过是陆煜行称王称帝。

剩下的人或是一捧泥沙、一个踏脚石,过完了剧情,被他踩在了脚下,就没了意义。

如同白御卿。

如此想着又带了几分微弱的不爽, 连带着舌尖都“啧”了一下,翻卷的书页裹了他落下的尾音。

白御卿微微蹙眉, 又在此时听到了系统的机械音。

[宿主真的一点都不好奇现在的剧情发展吗?不好奇龙傲天主角在瞒着您些什么吗?虽然感情线出了一点偏移,但是剧情线可是一点没偏,我现在真真正正的有了改良方法,还增加了新功能呢?]系统哼哼着。

白御卿:不好奇,是人都有秘密, 而且他的人生再下去就是爽文,想来也能猜得到。

系统觉得他有任务就做,没任务就窝在屋里看话本的日子实在有些颓废。

所以它努力寻着话题。

[那您有秘密吗?不过应该没有吧……这些年是我一直在看着您……除了有时候我会摸鱼。]

它嘟嘟囔囔着。

白御卿:有哦。

[是什么秘密?]

他微微眯起眼眸,透过的曦光氤氲了白御卿苍冷的皮肤, 他只唇角勾起:……不告诉你。

耳边的系统与他撒娇耍赖什么:[您瞒着我……告诉我嘛告诉我……]

可白御卿始终不开口,只挑了挑眉继续看着话本。

系统没了趣,又说着: [或者是, 任务结束后想要一个怎么样的世界养老,世界观什么的,我都可以为您安排, 想要的恋人也可以,您想要什么样的世界?]

这是它第二次说起这个了。

想要什么样的世界?

第一次白御卿说什么来着?

他撑着脸,窗外又是飞雪纷落,倦懒垂眸,道什么:想先睡觉。

然后这次,曦光还透着,白御卿没了倦意,只是指尖将书页捏出褶皱,漫不经心想着。

他娘每日翻看着未婚贵女的画像,为他寻着不可能的妻,病弱都染上了欢喜,兴致勃勃。

他爹嚷嚷他愈发大了不听话,编什么龙阳之好,像他这个年纪,应是有了孩子。

雁娘每日送着煲了的药膳,又叮嘱送来的小厮这次调了新口味,是公子爱喝的甜口,莫要让公子偷倒了。

白深羽天天与他的帖子里说着要忘了雁娘,又想要领着他往花楼转,给他治好龙阳之好,那模样几分矛盾的无耻。

独孤鹤与他的飞书里写了,春猎在即,那时你在孤身侧,孤的护卫护着你。

还有应好赠的鞭子,也着实是神兵,挂在腰上轻便又漂亮,泛着光的蛇鳞又渗出寒气,只是他受了刺激一连多日闭门不出……嗯,说来是白御卿的责任。

所以他只是思索了一会儿,垂眸掩下情绪,又低声懒散道了一句,“想先睡觉。”

嗓音清淡,尾音几分平静。

然后窗口猛然响起一阵杂乱的闷响,伴随着墨玉哑然阴沉的嗓音。

“抓住你了——”

与之一同的,是系统的声音在耳边乍响。

[新的任务颁布!如今您……]

——

已经两次了。

被陆煜行偷溜进公子的房间。

第一次溜进去时,惹了公子恼怒,墨玉领了罚。

第二次公子未曾说什么,但墨玉还是自己去领罚了。

十鞭,背上的皮肉绽开,润透了绷带,他又隐着身上的伤口,没让公子看出来什么。

总归是他失职。

若陆煜行是刺客,公子怕是已然丧命。

然后这是——第三次。

墨玉剑未出鞘,只抵在陆煜行的脖颈上,看着他戛然而止的翻窗动作,脸色阴沉到宛若滴出墨水来,他问,“你想对公子干什么?”

陆煜行只是垂眸看了看横在自己脖颈上的剑鞘,鸦羽一般的睫毛轻颤,抿唇不语。

随后,似是妥协一般,从窗上跳下来。

在跳下来的一瞬间,又伸手揽了剑鞘,指尖发力拉扯。

在墨玉失神怔然的一瞬,衣袂翻飞,一脚踹在他的胸口上。

“唔——”

他那一脚的力度确实大,墨玉捂着胸口,哑声骂了一句,“……卑鄙,若我剑已然出鞘,你——”

可陆煜行只是居高临下漠然看着他,朔风吹着他凌乱的墨发,他又将发丝随意拢到脑后,扯起唇角嗤笑。

“你能做些什么?”

“……废——”

低哑带着笑的嗓音戛然而止。

陆煜行抬眸看了一眼,瞧到了熟悉的身影,玉狐仙的面色阴沉冷凝,那双宛若远山眉黛的墨眉轻蹙着,薄冷的脸色真真染上了淡色的冷。

“陆煜行——”

他这么道,在话音未落的时候,少年罪奴迅速跪在他脚边,那张俊脸略微执拗,低声道,“……是他先出剑的。”

倒打一耙,分明是他先想要翻窗的。

他略过了墨玉瞪他的眼神,略微压抑着唇角的笑意,回了他个凶戾的眼神。

然后,被踩住了。

那只脚近乎不加怜惜地踩在他胸膛上,双眸也带了冷的嫌恶与恼火。

“你胆子很大,敢打小爷的护卫……陆煜行,谁给你的错觉,小爷脾气很好?”

陆煜行感受着胸口的力道,略微怔了片刻。

他素来是这样的,外强中干。

那双氤氲着雾凇的双眸总是带着淡色的平静与悲悯,又被那种冷傲嫌恶的神情迅速掩下,高高在上,如仙如玉。

公子许是喜欢这样的,所以他素来借着乖戾凑近他。

可是这次很凶。

陆煜行略微瞥下眸,鸦羽一般的睫毛遮住晦暗深沉的瞳孔,漫不经心思索着,这次是如何呢?

再洗遍全府的马匹、带着嫌恶却嗓音好听的恶言恶语,或是……

他的想法戛然而止,那只修长骨节分明的玉手猛然俯身掐住他的脖子,病玉一般的脸也漠然到无波无澜。

“陆煜行,你太放肆了。”

“……你觉得小爷对你很好,对不对?”

他问。

不是吗?

陆煜行的眸底没什么情绪,他只感受着那指尖扼住他喉管的灼冷,忍不住呼吸都加重颤抖。

……再重一点比较好。

可玉狐仙只是凑近他,视线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冷与复杂,配着那张惊心动魄的脸,只让陆煜行有些心悸。

他凑在陆煜行耳边,低声道。

“陆煜行,你我不是一道人……”

这句话呢喃一般,尾音都慢慢沙哑。

可陆煜行只是有些贪恋他发尾的余香,略微垂眸嗅了嗅。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那丝萦绕在鼻腔的沉水香消失,脖颈的温度也瞬间离去,在陆煜行怔然的那一瞬间。

一道近乎划破虚空的鞭子凌冽地抽过来。

“唔——”

一瞬间翻涌的血涌上喉头,他的瞳孔略微紧缩,哽咽一声压下喉头腥甜的涩意,呼吸颤乱急促,那道鞭子将他抽得皮开肉绽,血滴滴答答流在地上。

就连墨玉也为这样的转变怔然了片刻。

陆煜行的瞳孔素来是灼烧着火的,如今烈得像新酒,只抬眸看着他,唇角控制不住溢出血迹。

他舔去血渍,也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白御卿近乎白色的身影,又随着风衣袂飘动,倒映在陆煜行的瞳孔里,像是乘风欲去的仙鹤。

他近乎漠然,又一字一顿,刚刚凑在耳边那句萦绕着香气与几分警告的话语像是不存在般。

“陆煜行,多次以下犯上,殴打护卫。”

“水牢禁闭,十日。”

话音刚落,墨玉似是神情恍惚,咬了咬牙,开口道,“公子,他不过是与属下切磋几招,是属下不敌——水牢十日怕是会消磨半条命,望公子斟酌……”

水牢,权贵人家里总会有。

陆煜行幼时见他爹审讯过卧底,他误闯进去,血湿淋淋了整个牢房,惩罚卧底惩罚暗卫,惩罚——他吗?

那一鞭子着实抽得入骨,就连陆煜行素来紧绷不曾颤抖几分的身影也踉跄几下。

他低低喘息着,口腔里满是腥甜。

“公子……”

随后又抬头,扯出笑容。

牙齿被血浸润了,就连尖利寒光的犬牙也染着血,偏偏他笑得几分张扬恣意,眉梢染血,又肆意挑起。

伸手从胸口拿出被血浸润了的油纸包。

低声哑然喘息着,道。

“翻窗,想给公子……送糖糕的。”

“好在鞭子没抽到……”

陆煜行呢喃着,又抬头看着他,指尖的油纸包染着黏腻的血,他递给白御卿,轻笑道,“现下还是热的。”

白御卿只看他跪着,脊背却紧绷不曾弯曲,归鞘的剑一瞬露出张扬的锋芒,又在此刻扯着笑,给他递着温热染血的油纸包。

血腥味好浓。

他眼里如火炽热,又是难掩的侵略性与灼灼。

像是在说,你我是一道人。

白御卿少见他如此张扬恣意,他该是谦卑隐忍,又在垂眸的时候掩下乖戾。

鼻腔里是陆煜行身上的血腥味,可耳边又回荡着系统颁布的任务。

[如今的您已然与龙傲天男主不死不休,持续因他小招式受挫的您愈发变态阴暗,此时龙傲天男主正好犯了错,您决定先抽他一鞭子,并将他压在暗牢中恶狠狠虐打十日,放心吧宿主,为了避免任务偏离轨道,我被增加了测量任务力度的检测装置,只有到了力度才算任务完成,读者们都说主角如今太爽了没有虐点,也就没了起伏的……]

后面的话白御卿有些听不清,他只觉得此时自己手抖,有些接不住那染血的糖糕了。

第30章 坏狗发疯 拱卫司,玄……

拱卫司, 玄麟卫之所。

“参见王爷。”

高大俊美的男人一头束起的长卷发,俯身低头行礼,嗓音低哑, “不知王爷大驾光临拱卫司有何贵干?”

男人慢条斯理步入其中, 玄色的长袍拖着地, 华贵的气势遮掩不住,抬眸瞧了瞧拱卫司的装潢,略微沙哑道。

“瞧来宁国公将你们养的不错。”

一句点题宁国公。

……来者不善。

李肆书垂眸,嗓音听不出情绪。

“玄麟卫为宁国公大人一手创办,国公大人为大曜的人才选拔鞠躬尽瘁, 臣等幸得国公赏识,感激涕零。”

独孤凛略微挑眉, 垂眸看着这位玄麟卫指挥使,不卑不亢,随后思索呢喃开口,“你叫……李肆书,玄麟卫指挥使。”

“不过, 本王倒是好奇了,也待你这位指挥使解答一二——”

话锋一转,尾音发冷。

“玄麟卫是忠于宁国公,还是……忠于圣上呢?”

李肆书一顿, 嗓音高亢急切,“玄麟卫自是忠于圣上!王爷此番——”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猛然被男人冷漠的嗓音打断。

“玄麟卫, 四年前的叛贼永安侯与宁国公一同创立,玄麟卫指挥使,李肆书, 身居要职却在宁国公府侍奉二月之久,恰也是叛贼之子陆煜行入府之时,与叛贼之子交往过密。”

“你是何心思!”

独孤凛厉声指责。

又隐隐勾了勾唇角,慢条斯理理了理衣袖,淡色落下审判。

“本王奉陛下口谕,收监调查玄麟卫指挥使李肆书。”

李肆书猛然抬头,凝眸看向独孤凛,任由独孤凛身后的侍卫将他扼住,如此大的帽子扣在身上却也依旧不卑不亢。

“回禀王爷,臣等奉宁国公大人命令,监视罪奴之子,程序文书皆是正规,王爷可查。”

在被押走的那一刻,又漠然看了独孤凛一眼。

“臣待王爷查清真相,还臣清白。”

……

口谕口谕。

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事情——

宁国公世子,迎了那叛贼之子入府邸,虽宁国公忠心耿耿,甚得圣上宠幸,但宁国公曾与永安侯共创了玄麟卫,玄麟卫指挥使又在罪奴入府之时,一并前去了。

再由他摩挲着棋盘,与圣上道两句,这关系也着实微妙了。

独孤凛自是了解自己的皇兄,疑心又好面子,无论是四年前就该死的罪奴兄妹,还是离京八年的他。

端得了圣人皮相又最是低劣疑心。

更是怕自己的猜忌惹了臣子口舌,才在他的几分意味下,允了口谕来试探宁国公府。

是他这位王爷疑心,也是他这位王爷做了事……总归不是圣上。

庭院风吹,凉亭春晓,一黑一白于凉亭间执子下棋。

“王爷,您……”

执着白子的司空清垂眸,终是犹豫再三道,“为何如此?若关押了李肆书,矛头指向宁国公,为保清白也保麾下的李肆书,宁国公也只能——”

“只能将陆煜行处死,是吗?”

独孤凛懒散依偎着,漫不经心摩挲着指尖的黑子,接了他下面这句话。

“可前些日子,您才为他抛去了橄榄枝……臣以为,如今与他已是合作关系,他由陆家旧部,您来……”司空清斟酌道。

“不爽而已。”

独孤凛垂眸轻笑,回答的果决又散漫,“有他也好,无他也好,不过多费些心力。”

“宁国公世子啊……也着实是妙人,瞧着清清淡淡,话也不饶人,他倒是胆子大。”

独孤凛落下棋盘上的黑子,慢条斯理叹了口气,“本王还有些不舍得他死了。”

“不过也难为陆煜行……”他突然嗤笑一声,低哑兴味道,“你可知本王与他道,岂甘金鳞方寸中,他回了什么?”

岂甘金鳞方寸中。

你甘心困在宁国公府当着男宠任由他欺辱吗?不如本王帮你脱离其中?

他那时问。

独孤凛道,尾音压不出嗤笑。

“回了,困龙得水濠梁上。”

司空清一顿,表情怔然,思索道,“意为,乐在其中。”

……用不到你。

不用你也会脱离泥沼。

更大逆不道的司空清未曾说出口。

独孤凛指尖又拈了颗黑子,随手丢掷去小塘中,发出清脆的水花声。

几尾锦鲤转悠着,被掷来的棋子惊了一瞬,四散而逃,却也只能在这一方小塘中游来游去。

金鳞,方寸中。

又有一条被豢养的蠢笨的锦鲤以为那是鱼食,张开嘴吞了下去,不出一会儿便噎到翻出肚皮,浮于水面。

独孤凛面色不变,只低声道了一句,漠然冷酷。

“所以,他就困死在那方寸中吧。”

……

水牢阴暗潮湿,不知何处传来“滴滴答答”的水声,也许是血液低落在地上的声响,黏腻、腥臭、潮湿。

白御卿深吸了一口气,略微蹙眉似是厌恶鼻腔的血腥气味,缓慢走到牢房前。

被锁链锁住双手狼狈倚靠在墙上的陆煜行身上还有未干的血迹,听到脚步声略微抬起了头,发丝凌乱黏腻在脸上,也遮住了锋利的下颚线。

“第七日。”他舔了舔干裂的唇,“今日公子要赏我什么新鲜花样?”

他没用“罪奴”而是饱含挑衅与嗤笑的“我”。

陆煜行的眼尾溅着一丝飞溅的干了的血点,衬得他的眸子像是未烬灭的火。

“第一日令人抽了二十鞭,第二日用了寒针……第三日又是他人行刑……”

他低声呢喃着,血污凝固在俊脸上,偏偏他又扯起笑。

“……公子何时亲自来执鞭?”

陆煜行胸口七日前的鞭痕依旧翻卷着皮肉,血肉模糊,痛到骨髓,喉头溢出的闷哼像是淬火的刀,低哑道。

“好让罪奴……爽快爽快。”

愈发是不要脸了。

白御卿用鞭柄挑起他的下巴,皓腕凝霜,陆煜行垂眸看了一眼,喉结滚动。

鸦羽一般的睫毛上还染着黏腻的血,令他的眼神饱含漠然的戾气。

“……没规矩的东西。”

清冷矜贵的嗓音低声骂道,让陆煜行不由得低笑了一下,“那公子亲自教吧。”

宛若划破虚空的鞭声炸裂在身上,覆盖了一层层血痕,少年罪奴狼狈不堪,指尖颤抖蜷缩着,溢出的闷哼喘息像是锻刀乍响的火花。

噼里啪啦的灼着。

那双因为疼痛而冷汗浸透的双眸忽然弯起弧度,舌尖舔去唇角的血珠,炽热的疼蔓延在全身,他偏偏看了看白御卿发力的虎口。

哑声问。

“公子抽得这般狠,是怕我学不会规矩吗?”

又在血肉模煳之间,喘息着,低声笑道,“不如抽得再狠些,罪奴愚钝,需要公子……给罪奴长长记性。”

白御卿抿唇垂眸看着他血污的脸,双眸却灼得宛若烈酒,久违的——

夹杂上了复杂的恨意,戾气的狠意与挑衅的笑。

以及像是被……辜负一样的一丝复杂?

别的情绪白御卿也瞧不清了。

白御卿随手丢下手中染血的鞭子,低声道,“陆煜行,你我不是一道人。”随后又漠然开口,“今日的责罚结束了,若你有血性,别死在这里,等小爷明日再来教你规矩。”

陆煜行轻咳几声,锁链震得哗啦作响,他哑声道,“公子,您的手脏了。”

“……你也知道自己血脏。”白御卿唇角扯了扯,抬手像是要抹去指尖的血污。

又猛然见面前的罪奴发出“咯嘣”一声骇人的脆响——

硬生生令自己的手腕脱臼,换来再凑近,随后俯身含住他的指尖,吮吸去那血珠。

白御卿瞳孔紧缩感受着指尖的温热。

他尖利的犬牙摩挲了一下他的手指,在白御卿收回手的一瞬间,轻轻咬了咬。

陆煜行似乎遗憾轻叹了一下,嗓音像是讥讽一般。

“……总归是舍不得咬您的。”

白御卿似乎怔然于指尖的那抹温热,抿唇看向面前被锁链拴着双手的陆煜行。

脱臼的手腕怪异地扭着,偏偏他不觉得疼痛一般,对着他笑,干裂的薄唇润着血,双眸炽烈灼热。

又是那样,驯化不了。

锋芒毕露、桀骜不驯、肆意不羁。

他在白御卿面前从来是谦卑温驯的,隐着乖戾,做着称职的罪奴。

可他是这个世界的天道之子,不该是隐忍不该是谦卑——是如今这般模样的。

白御卿唇角扯了扯,纤长的睫毛掩下涟漪眸中复杂的情绪,苍白的面容宛若病玉。

他未曾说一句话,便转身离开了。

他的背影像是沾染不了一丝血迹般。

陆煜行只死死盯着,看他银丝绣着的洁白衣摆下有几滴血珠,是陆煜行身上肮脏的血,偏偏脚步缓慢走得不染尘埃。

瞧不出他的若近若离,瞧不出曾流露出的一丝悲悯怜惜,也瞧不出,如此似仙的人,能抽得那般狠戾。

蔓延的疼痛近乎灼烧了他全身,以及心口的一丝痛意。

陆煜行敛下眸子。

……瞧来陆煜行该恨他的。

以为是下贱的野狗寻得了归宿,偏偏又给了一口细微的糖,又抽得他狠戾。

是觉得他……好玩吗?

陆煜行一言不发,被侍从搀扶着解开锁链,只低低喘息着。

他随手将自己脱臼的手腕归位,毛骨悚然的“嘎嘣”声并不能让他的表情有一丝变化,只留下烬灭的漠然。

然后被侍从毫不留情甩丢到水牢之中。

陆煜行踉跄蜷缩在地上,闷哼一声压下痛,狠戾看了一眼那侍从。

那侍从还骂骂咧咧,又将饭菜和伤药丢给他。

嗓音带着厌烦的鄙夷,“不知你是做了什么事,让素来心善的公子如此恨你,国公大人最近因为朝事烦忧,你还净给公子添乱。”

那饭菜简陋却温热管饱。

每日丢来的伤药陆煜行未曾看过一眼,尽数丢在一边,他闭目养神。

耳边的侍从还在骂骂咧咧。

“谁能想到前些日子共事的那个什么……那什么混血蛮子,是什么玄麟卫的指挥使,现下出了事情,还连累了国公大人,要我说蛮子就都该死——”

话音未落,低着头一言不发的陆煜行猛然抬头,嗓音嘶哑,“混血蛮子?”

“你与他在公子院里侍奉过,想来也知道。”侍从面露鄙夷,“好像叫什么,李肆书,听侍卫们说了两嘴,什么勾结叛贼,连累了宁国公大人,惹得什么大理寺都来了好几轮。”

“……李肆书,叛贼……连累……”

陆煜行呢喃着,嗓音嘶哑低沉,愈发阴森可怖,惹得那侍从都怔然。

愈发嘶哑道嗓音伴着深沉的情绪。

本来暗色晦暗的双眸猛然涌起翻卷的波涛,近乎吞噬一切般浓稠漆黑,他猛然打开自己未曾碰过一下的伤药——

气味清香浓郁。

是许久之前……白御卿曾赏给他一次的,上好的金疮药。

对一个厌弃的罪奴,用得着这么金贵的药吗?

“呵。”

“哈哈哈哈哈哈……”

陆煜行突然低笑出声,胸腔阵阵笑意,夹杂着可怖凶戾的恐怖,在寂静幽深的水牢之中尤其诡异,让那侍从不由得退后一步。

“你,你疯了?”

可他只是双手覆盖住脸,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拢起凌乱黏着血渍的碎发,露出了那双带着戾气的漆黑双眸,扫过了简陋的饭食,双眸弯着,嗓音沙哑。

“去禀告公子……”

“我想吃糖糕。”

“你个犯错的罪奴哪里来的面子?”侍从似是觉得他痴心妄想,嗤笑道。

又猛然见他手捏住囚笼的铁杆,血污的脸上漠然狠戾,双眸杀意可怖,似是能冲出来将他一瞬捏死,冷漠看着他,嗓音低哑。

“都说了,让你去。”

“啊——!”

那侍从浑身发抖,跌跌撞撞想要逃离,尖叫一声跑走了。

书房内。

白御卿听了侍从的禀报,额角抽搐了一瞬,嗓音嗤笑。

“他是罪奴我是罪奴?哪来的脸面要求吃什么?!”

他深吸了一口气,头疼一般让侍从赶快退下,冷声道,“给他送去,反正也没命吃了。”

“……是。”

这句话被原封不动转给陆煜行了。

侍从还因为他被关着,自己却被他吓得落荒而逃想要讨回一口气,把油纸包丢给他,恶狠狠说,“公子说,反正你以后也没命吃了。”

陆煜行不语,只是咬了一口,低低笑着。

甜腻的糖糕盈满口腔,陆煜行一边嚼着,一边漫不经心想。

明天,再舔一舔他的手指吧。

……幸好没咬。

侍从见他吃得狼吞虎咽,浑身血污却还笑着,喉头的笑意更是溢不住。

愈发诡异。

他发着抖也没了出恶气的心思,此时只觉得一种毛骨悚然的恐惧渐渐爬上脊背——

这罪奴,好像,疯了……